第二天我和老大到达老万厂里时，办公室主任已经在大门口等着。
昨晚我把邓伦的录音发了给他，他没回复。但肯定是看了，见到我俩时他的脸上藏着一片尴尬，强笑着带我们到会议室。
老大客客气气，一如既往。我也努力收敛起心中的不快，努力不和他冷脸，努力做出一种叫作微笑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了。
就是心里怕的要死，面上亲亲热热。换句话说就叫强颜欢笑。
这应该是当前老万办公室主任的感觉。
这玩意儿我是不擅长。
我能做到心平气和，就感觉难度颇大！
但我能感觉得到，办公室主任的难度比我更大！那强挤出的笑纹跟烧火棍子似的，粗糙得没一丝人气，比哭的表情好不了多少。
我转而释然！
老万强势如斯，估计他就是个做枪手的备选，如果做不好，随时都会失去资格。
我不由自主地笑笑，完全是出于对某人的同情。在他离开出门时，顺势又和他握了下手。
这货竟然立刻起了反应，双手反过来，用力地和我握了握，这才转身出去！
唉！这就应了那句话：吃人饭，受人管。能够在老万这种人物跟前鞍前马后，算是机遇，更是磨难！
这位老兄是N任办公室主任了，印象中他是第一任超过两年的。以前的几任一般一年为限，而且多数是被老万换掉发配，跟青瓦台的主人们一样下场不佳，难以善终。
唯有一位不一样。来自某大型国企，上任两天，老万让他下份通报，某位副总上班期间抽烟，罚款1000元。该主任震惊并惶恐，第三天自动离职。
老万为此自嘲：这人是个人才，但不适合做实务。
或许这就叫伴君如伴虎。我很理解并同情老万的办公室主任。做着亏心的活，背着甩不掉的锅！
这时真正的幕后大佬总算出现了。
老万一进屋，却沉着脸，径直坐到主位上，“司马你先出去。我和建斌谈些私事，和你无关！”
我瞪起眼睛！这特么的也太嚣张了。背后造我的谣，扒我的底，恨不得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现在还这么地不可一世！
我凭什么吃你这一套？
不说我自己的事，单纯为杜妖精那么多年跟随他的辛苦，我想想就心火沸腾，浑身肉跳！
我必须为她争取公道。
“万董事长……”我开口道。
老大抬手拦着：“司马你别说了，先出去。”口气不容置疑！
我咽了口唾沫，“好！不过万总！我和杜总的事需要有个公道！你们先聊吧。”
我起身出门，听到老万哼了一声，但头都没抬。
不过看他的表情不很爽，肯定知道杜妖精的钱走了。哈哈！这个比较好。我觉得比较爽，不知道他和老大谈出个什么道道儿来……
我不想距离太远，直接进了老万公司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不在屋，只有一个小文员。
看到她时我愣了一下。
这姑娘以前见过，不是财务上的漂亮实习生吗？
她学的是财务。我们没离开那会儿刚上班，名副其实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胎爆了也应该——她那模样真的太让人嗨了！
瘦高身材，皮肤白皙，高鼻樱口，说话轻言细语，温温柔柔，特别爱笑，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一看向你，多少人都心神荡漾。
尤其她脑后习惯性扎一根少见的麻花辫子，衬托的她整个人纯朴青涩，一尘不染，跟世外来客一样！
她到财务上班一星期，所有人都交口相传，公司来了个美女，人间少有，天女下凡。
尤其一群做业务顺溜的王小五，跟沙漠里饥渴难耐时突然嗅到清新甘冽的水源，兴奋异常，一回到公司，扎堆到财务报销对账请教，明着说就为了和她说句话。
“贝贝，我这个票据是这么贴的吗？我在哪个位置签字？”
“贝贝，帮我看一下这种票能用不？这张要不行，我就换一张……”
“我的票据自己老是算错。贝贝你帮我再核算下，我请你吃饭。”
本来都是些怀揣硬本本的本科生，突然间名字不会签了，小学数学不会算了，票据和欠条分不清了……
更夸张的，有个货大半天啥事不干，就在财务科安安生生地坐着，说是自己好像有欠账，需要核对一下，其实就是为了看人家小姑娘。
账目对完，一分不欠，小伙子“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直接买了个精致的小包，非要送给人家。
理由是自己的帐目终于捋清楚了。否则又要赔钱，所以把差点赔的钱作为补偿，买个包以示感谢！
所有人都知道是咋回事，也都觉得理所应当，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这个叫范贝贝的小姑娘太好看，太出众，哪怕是女孩子，看见了她，也忍不住从心眼里羡慕，但决不会嫉妒。
——这个仙女般的小姑娘此刻出现在办公室。
我心里莫名升起不好的感觉。这地方离老万太近，好像透着股子阴谋的诡异味道！
“贝贝，你不是在财务上吗？啥时候调到这里了？”
“两年多了。你们离开后那年底，办公室人手不够，就把我调了过来。”
“哦！你学的是财务，和文员可不一样啊！”
“就是杂活多些，比财务要轻松。”
小姑娘看着我笑，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我。
我这时又发现，那条精巧的大辫子依然还在，可是那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青涩感荡然无存。
女大十八变，咋变都好看！
这姑娘的青纯里多了些妩媚的色彩，真是个花一样的好姑娘！
我突然就想和这姑娘开个玩笑，“呵呵，贝贝啊，你调到这里还有人找你对账请教不？”
“早没有了。我不负责那一块儿，他们找我都没有理由。”
“哦！但是总会有其他理由吧？想找你本身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嘻嘻嘻，司马经理！你咋能这样说？他们找我干嘛？我只为董事长服务……”
小姑娘笑着顺口说完，莫名其妙地脸红了，有点不自在。
我立刻想起白剑老婆小唐的事！在老万公司，好多中层人员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董事长秘书？”
“嗯！嗯！”小姑娘连连点头，好像很为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官称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