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直接断了视频，冲杜妖精道：“杜总，我的同事们还在商城现场排查。

如发现新的问题，会马上报告。”

……

会场上早已群情激动。

原本声明不发言的王动，第一个挺身而出：

“白总监，怪不得你同意销售人员整编。

像邓伦这种货，就是公司的蠹虫，是祸害，赶紧给他开除。

要不然真会毁了咱们新希望的招牌。”

“就是啊。这他妈的也太胆肥了。

瞒天过海，李代桃僵，弄虚作假，大言不惭……

这他娘的谁给他的胆子？”

“销售人员怎么会这样子呢？拿着几个钱，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强烈建议立即查办。整编就从这种人开始！”

……

白剑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彻底成了猪肝色，渐渐垂下头去。

人力经理和办公室主任只看着大伙儿发言，跟不存在似的。

厚镜片恰恰遮挡住她俩心灵的窗口。

光影交错下，看不见她俩内心里，此刻是光明还是阴暗。

但肯定不是惊喜！

群情激动之下，白剑显然已抬不起头来。

无论他如何的心深似海，这次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我气势陡涨，信心十足，决定再烧上一把火。

纷纭声讨中我缓缓起立，一下子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不约而同，一齐看向我。

“于总，杜总，刘主任，我有个疑问想问一下？”

杜妖精一愣神，眉宇微蹙间轻轻点头道：“问吧。”

“我想知道，身为管理人员该不该骂人？或者说什么情况下才可以骂？在哪儿些人面前可以骂？”

杜妖精目光疑惑，轻声道：“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的脸上也写满疑惑，但分明又有种热切地期待。

王动那小子笑呵呵地喊：“司马总监你真有意思！

谁骂人都不对，管理人员也不该。

哪儿来的什么时候能骂，在什么人面前能骂？

你这是为谁打抱不平。”

“谁也不为，为我自己。

我请大家听一段录音。

请各位给个建议：我怎么办？”

我随即打开手机，开始播放小内勤复制给我的一段录音。

录音不长，刚好30秒。

但音质很好，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甚至能听出重重的喘气声。

几句气急败坏的口头禅后，忽然加杂出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你敢骂我们头儿？

###……你再骂一句……

滚出去！”

第一声录音响起，姓周的就满脸惊恐。

听到最后，即使他的脸上架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仍挡不住惨白的色彩急剧蔓延。

由镜片下到半张脸，由半张脸到整张脸；然后又由白转红，由浅转深……

等到最后那一句脆声声的呼叫传出，人力经理额头上亮晶晶一片，两颗透亮的汗珠顺脸而下，滴滴答答，落在会议桌上。

在诺大而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会议室静默良久，忽然哄的一声，一大片愤怒的声音波浪，成决堤之势,朝着姓周的汹汹而来。

一张张愤然的面孔林立而现。

有生产部的老郑，仓管经理王动，满脸涨红的瘦子……

其中有两个车间主任——我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竟毫无顾忌挺身而起，拍桌子敲椅子，义愤填膺地对姓周的直斥当面。

一向谨言慎语的财务总监大姐，此时双目喷火，死死地盯着姓周的。

那架势生生要把他个活人给盯死，绝对是不死不休……

姓周的抱紧臂膀，下意识地蜷缩在座位里！

这场面有点夸张！

我何德何能，竟得到这么一大片堪称精英人物们的拥护？

或者说大伙儿并不是拥护我，根本是同仇敌忾。

郁积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激泄而出的缝隙，于是众口一词，众口铄金，汇成洪荒巨流……

而这一切，源头不过是小内勤习惯性的一段录音。

我淡定而立，默默地在胸中掀起滔天感慨：尼玛！果然是千年宝宝惹不起啊！

小内勤姓张名媛，大伙儿都叫她媛媛。大学毕业刚一年，新希望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这件事后她不出意外成了全公司的名人。

在厂里进出总有人和她打招呼。

有认识的，“媛媛，有事吗？”

“媛媛，有空常来坐坐。”

“媛媛，需要帮忙不？”

……

更多的是不熟悉或根本都不知道姓啥名谁的。

“看见没？就是这个小姑娘。她就是张媛媛。”

“小姑娘不仅人可爱，而且有韬略章法。”

“现代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很理性，有担当。”

“像张媛媛这种，到哪儿都优秀。有谁不喜欢这种有才华又忠诚的下属……”

小内勤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开始挺高兴。

两天后又嘟嘟囔囔地给我抱怨，“头儿！这些人也太夸张了吧。我走到哪儿都有人议论。听见的是好话，听不见的，不知道中不中听呢？

举手之劳的事，我都习惯的。——我手机里还有很多录音呢！

那可不是证据，就是备忘录。

我怕事情多，漏掉什么，一通话自带录音的……”

当天在会上，主持会议的杜妖精用冷冷的目光，看着面色灰白的人力经理，一句话没说。

第二天姓周的就没在公司露面。人力经理职位开始空缺，部门工作基本停顿。

很多工作临时划归办公室。

厂子里从上到下，对我的评价统一口径似的——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