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大人,骆国师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好像是张永夜!”
很快,又有守城将士发现骆长歌身后紧追不舍的另一道流光。
骆长歌许久没在昭煌城现身,或许会有几个没见识的将领不认识,但张永夜昨天刚以儒道问心的动静轰动全城,昭煌城中不认识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张永夜是骆国师弟子,让了让了,一并给他把路让了!”
……
骆长歌此次秘密来到昭煌城,为了提防正统帝,她原本不可能在公开场合现身,可此刻极度伤心之下,整个人肝肠寸断浑浑噩噩,连下方守城将士的哗然骚乱都没注意,径直从数百米高的城墙上空飞跃而过。
“师尊,你等等我!”
张永夜心急如焚向她发来传音。
骆长歌身影微微停顿,继续往天边疾驰奔掠。
“师尊,求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白色彗星再次一顿,随后朝下方的深山大荒坠落。
张永夜立即跟着她的坠落轨迹一起俯冲。
他明白,他之所以能追踪骆长歌这么久,全是因为骆长歌有意给他解释的机会,否则他早就被甩开十万八千里了。
降落在茫茫密林中,忽然失去目标,张永夜心脏瞬间紧缩,感到巨大恐慌,正想出声呼喊——
“你还追过来干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数十米之外传来。
张永夜循声扭过头,见远处一颗古树底下,站着一道被白袍笼罩的背影,虽然双方距离并不远,张永夜却感觉她站在世界的边缘线以外。
“师尊!我要跟你解释……”
“不必解释。”
骆长歌决绝打断。
“事已至此,算我眼瞎了,你带着红衣走吧,从此你我形同陌路,再没有任何恩怨瓜葛。”
语气尽管平静,却像重锤一样,一锤一锤接连敲在张永夜心脏上,给他造成无法言喻的沉重打击。
先前骆长歌捂住心口喷血的画面,也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师尊,你真的要和我一刀两断么?”
骆长歌背对着沉默,两行清泪滑落脸庞。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杀你们之前,带着红衣走的越远越好。”
“那就请师尊杀了我吧,我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和师尊分开!”
被窥破女儿身的那晚,张永夜也是这样以死明志,那时骆长歌被他打动了,这次却只有无边的伤心与失望。
她嘴唇张了张,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终究腾空而起。
张永夜见状大脑一片空白,明白骆长歌这次飞走,他就再也追不上了,心一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就算师尊不杀我,小师姐也会杀了我!”
这句话果然把骆长歌触动到,抬头仰望天上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澹澹道:“她杀你,与我何干。”
“当然有关系!”
话已出口,张永夜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把骆长歌挽留住,倘若真的和骆长歌了断了,张永夜即便将来恢复仙帝修为,也永远无法饶恕自己。
“有时候,耳听不一定为实,眼见也不一定为真,刚才在床榻上,我和小师姐其实是在打斗。”
“打斗……”
骆长歌想要冷笑,星眸却依然止不住的涌出泪水。
她以为逆徒从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已经是把自己骗惨了,没想到他还能说出更荒谬的谎言来欺骗自己。
刚才那副情形,两人紧密相拥热吻,何等不堪入目,怎么可能会是打斗?
张永夜没指望一下子说服骆长歌,立刻接着道:“小师姐爱慕师尊,在天宗人尽皆知,师尊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没来昭煌城之前,我因为多次进出宗主殿,跟师尊朝夕相处,引来小师姐怀疑猜忌,在前往昭煌城的途中,小师姐私底下就质问过我一次,问我是不是喜欢男人的变态,也对师尊心存爱慕。”
骆长歌微怔,悲伤的面容逐渐浮现错愕之色,显然没想到张永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当时否认了过去,但也让小师姐的怀疑猜忌愈发加重。”
张永夜半真半假解释,一心只求把骆长歌稳住,他无法承受失去骆长歌的代价。
“直至昨天儒道问心,我用天陨剑重创了简千秋,才让小师姐的猜忌彻底爆发。”
“她今晚来到我房间,询问我和师尊到底什么关系,师尊凭什么把镇宗之宝给我。”
“我担心隐瞒不住师尊的女儿身,被小师姐察觉端倪,索性向她承认我确实就是喜欢师尊,小师姐一怒之下就跟我打起来……后面的事就是师尊看到的那样。”
“呼~”
夜风吹过一阵,卷起林间萧瑟的落叶。
骆长歌悬浮空中,一言不发。
张永夜同样陷入沉默,内心前所未有忐忑。
“永夜,我确实是眼瞎,错看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骆长歌徐徐吐出一口气。
“我本以为,你就算和红衣走到一起,以前也是真心实意爱过我,却没想到,你会如此玩弄女子感情,用这般拙劣的谎言欺骗我。”
张永夜咬紧牙关,如坠冰窟。
……
……
福威镖局。
“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又莫名其妙昏迷了?”
裴红衣迷迷湖湖睁眼苏醒,满脸不明所以神色。
她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张永夜身影,只看到床上和地上有一大片湿漉漉的血迹,霎时受惊。
“之前张永夜为你解决尾巴的时候,骆长歌来了。”
她脑海里响起女声。
裴红衣愈发惊悚:“师尊?!”
再结合眼前的血迹,她不由冒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别担心,张永夜并没有被骆长歌击毙。”
巫释天与裴红衣同为一体,瞬间便洞悉她冒起的猜想,平静说道。
“不过你要想点办法去救他了,张永夜为了平息骆长歌怒火,只身前去追逐解释,一个解释不好的话,或许就会被击毙吧。”
裴红衣俏脸发白,她当然想救张永夜,可她现在连小师弟和师尊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救人?
正当裴红衣彷徨无措之际,忽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你不是说你是我最大的机缘吗?只要你帮我救回小师弟,不管向我发布什么任务,我全部照做!”
精神空间中,巫释天美眸复杂。
她在裴红衣这句话中,看到张永夜的影子。
狗贼为了保护转世之身,可以毫不犹豫牺牲他自己,转世之身为了保护狗贼,同样什么事都愿意做。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么?
“骆长歌太强了,我救不了张永夜。”巫释天拒绝道。
她虽然没见过骆长歌出手,可参照昨天简千秋展露的实力,也能大致判断出骆长歌的境界区间。
若想从对方手中救下狗贼,转世之身至少要把魂力融和到长出九根尾巴的地步,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实现。
“救不了我小师弟,你算个狗屁机缘!”
裴红衣骂道,对体内这一神神秘秘的存在彻底失望。
“我去找师姐,师姐一定有办法帮我们两个。”
她迅速飞掠出门,在最绝望的时候,白薇命是裴红衣唯一想到的能寄托希望的人。
……
……
“师尊,你为什么会那样看待我?”
深山大荒之中,张永夜望向悬浮半空的绝美身影,咬紧牙关悲伤道。
“我怎么可能玩弄师尊的感情?我对师尊的心意,师尊应该最清楚不过才对。”
骆长歌心弦颤动。
“师弟对师尊的忠心,天地可鉴!”
不久前白薇命为张永夜说的话,在耳边回荡响起。
曾经与张永夜亲密相处的场景,也随之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连局外人都能看明白逆徒对自己的心意,自己莫不是当局者迷了?
“你和红衣打斗……为何会打斗的拥吻在一起?”
骆长歌决定给逆徒最后解释的机会,主要也是因为她自己实在不愿相信,张永夜会把她伤害的如此之深。
“那不是拥吻,而是小师姐在撕咬我。”
张永夜指着脖子和下巴:“师尊好好看看,小师姐把我血肉咬破了,如果是正常恋人之间的亲吻,怎么可能把我咬成这样!”
骆长歌扭过头,在张永夜脖子和脸上看到好几排深深的牙印,牙印内侧血肉模湖。
这一发现让她神色异样,仔细回想一番,先前惊鸿一瞥之下,张永夜与裴红衣虽是在床上紧密相拥,但张永夜的动作更像是被迫着要把裴红衣搂抱制服。
而且那时候,张永夜也确实亲口说过,让裴红衣一剑杀死他算了,这句话让骆长歌印象极深,误以为是别人前来刺杀。
“还有这里!”
张永夜撕掉身上的血衣,指向自己左右两肩被洞穿的剑伤。
“师尊一定能看出来,这两道伤口不久前造成,正是在我和小师姐的打斗中被她刺伤!”
骆长歌目光落到他肩膀上的伤口,见翻涌出来的肉芽很是鲜嫩,还未愈合结痂,受伤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她心神瞬间剧震,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不得不相信张永夜刚才和裴红衣不是在缠绵苟合。
张永夜唯恐美人师尊看不真切,冲天而起闪掠到她面前。
“师尊,你认真看一看!”
他抓起骆长歌的纤纤玉手,用力摁在肩膀上:“我如果是和小师姐欢爱的话,她怎么可能用剑刺伤我?又怎么可能咬破我的血肉?”
“这都是事实铁证啊!”
骆长歌嘴唇动了动,落在伤口处的目光显露出心疼,愧疚的低下头,想将手掌收回,张永夜却抓的很紧,不让她抽走。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她声音不再决绝清冷,娇柔中带有颤音。
“我对师尊失志不渝,从来都没有过欺瞒!”
张永夜坚定道:“师尊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回去向小师姐求证。”
骆长歌眼中闪过迟疑犹豫。
张永夜见状心中发狠,什么都不想,也不管了,直接凑上前用力吻住骆长歌红润的唇瓣。
“滋滋滋……”
骆长歌星眸募然睁大,倾国倾城绝美的玉靥涌现惊慌羞意,双手下意识抵在张永夜胸前。
张永夜不顾美人师尊的微弱抗拒,吻住她唇瓣后就一亲到底,紧紧将她揽抱住怀中,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体内融合为一。
“永夜,别这样子……”
骆长歌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发软打颤,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愣是发挥不出半点,被逆徒一边亲吻一边拖拽着往地面飞落。
“师尊,你把我吓坏了,你要是真的和我恩断义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张永夜用鼻尖磨蹭骆长歌的琼鼻,与她耳鬓厮磨。
“我……我不知道……”
随意找了一颗参天古树,依靠树干半坐下来,手臂环绕箍揽酥腰,继续吻住怀中姿容绝世的师尊,不让她再开口说话。
骆长歌抵在逆徒胸前的玉手,渐渐不知所措蜷缩成拳状,星眸陷入迷离。
……
……
福威镖局,白薇命住所。
“师姐,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我和小师弟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裴红衣哽咽求助道。
白薇命眸光复杂看着流泪满面的师妹,内心深处隐隐作痛。
她着实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明明今晚刚与师弟了断,从他住所离开,一转身的功夫,师妹又无缝衔接上去。
结果再一转身的功夫,师妹和师弟的私情又被师尊撞破。
“师尊若是把小师弟杀了,我也不活了,马上给小师弟殉情,呜呜呜……”
“别哭了,师妹,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冷静。”白薇命安慰道。
“我冷静不了,一想到师尊此刻正在对小师弟发难,甚至可能打死小师弟,我的心就乱成麻花,呜呜呜……”
白薇命沉吟道:“师弟在儒道问心中展现出圣人之姿,未来必将成为天宗的中流砥柱,师尊即便对他再失望再愤怒,也不至于下杀手。”
“那万一师尊一怒之下,就是要杀小师弟,或者把他废掉呢?”裴红衣担忧无比。
白薇命沉默片刻,道:“我帮你一起向师尊求情,倘若师尊执意严惩师弟,我从此也离开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