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这点出息，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这事儿自然也是急不得。先前因为如意布庄急缺人手，薛掌柜将话说的好听了些也是有可能的。兴许你娘我的本事呀，根本达不到薛掌柜的用人标准呢。”
“娘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姜离不依地皱了皱眉。
“好了，别腻在我身上了，你去瞧瞧院门可关好了，咱们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你就去郡城打听一下，咱们要去万贺楼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别整日里吆喝着带劲，到头来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流程。”杜三娘点了点她的额头，将她连推带劝地推到了门外。
姜离站在院子里瞧着杜三娘屋里的灯熄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
习惯了祁仲远在身边后，一个人的夜，便觉得格外的孤独难耐。
姜离躺了许久，也没能睡着，只好抱着被子，坐到了窗边看着天外的孤月。
她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他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没想到阴差阳错，她还是离不开他。
姜离叹了口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在心底徘徊。她想，不如等祁仲远从北漠回来，她就将那些过往告诉他。只是，那样匪夷所思的过往，他真的会信吗？
一夜胡思乱想的过去，姜离起床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混沌不清十分疲惫。
匆匆吃过了早饭，姜离便同杜三娘说了一声，动身去棠越郡了。
她记着山河的嘱咐，自然没有去霓裳坊，而是直接去了如意布庄。
薛如意瞧见她，似乎也十分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你娘那儿可一切都好？我听说张家小姐进来常去大槐树村，你们可还受得住？”薛如意问。
姜离点头：“虽说张小姐日日上门是有些烦躁，可好歹也算是没有胡乱指挥我娘。我和我娘有意去万贺楼瞧瞧，却不知道这要进万贺楼具体如何操作？今日斗胆来向薛掌柜请教一下。”
“哎呀，你们有这个想法可真是太好了。虽说这手艺是你娘的，可这布料终究是我这如意布庄的，连带着我也能沾点光。”薛如意闻言，立马开怀大笑，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往年从未去过万贺楼？”
“从未。”姜离回答。
“那就有些麻烦了，首先你得先去郡守那儿讨一个入万贺楼的名额，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大恶，高大人都不会难为你，只是今年多出来了几个评委，你需要在找到他们至少其中一人给你作保。”薛如意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对你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山河山先生今年便是评委之一，以你们之间的交情，你找到山先生为你作保并非难事。只是，若是你找了山先生作为担保人，万贺楼的评选中，山先生的意见便没有用处了。自然，这也是为了公平。”
姜离点头，表示理解。
薛如意便继续说了下去。
拿到了进入万贺楼的许可，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
万贺楼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准备，到腊月二十八正是开门迎客，这期间，便可以将自己想要展示的东西带进去。
但有时候，先去的东西，兴许就让人审美疲劳，到了二月二那一日地评选开始，好些物件都已经被人给忘了。
所以在进入万贺楼的这个时间上，也得仔细琢磨一番。
当然，时间紧迫了，对杜三娘来说也是一个影响。薛如意建议还是先看着杜三娘的进度来，至于后续评选的问题，便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姜离点头：“若是我还想要带着自己做的菜品佳肴进去，可还有什么讲究？”
“有的呀！”薛如意一把抓住姜离的手，“你可得想好啊，若是带着这类型进去就更累了，首先你得在万贺楼里靠得住，毕竟不是每一天都会有人去你的摊位面前品尝你的美食佳肴，同样也不能每日都给那些人吃一样的东西，那样用不了几天便是神仙肉也得吃腻了。可同时你又要保证有尽可能多的人品尝到你的美食，才能够在评选的时候多一分胜算。离姑娘，来日，你在万贺楼的成就便是你的谈资。无论日后你打算做什么，这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姜离听了连连道谢：“多谢薛掌柜提点，不知薛掌柜今年……”
“我不去的。”薛如意摆摆手，“我呀，每年都指望着去万贺楼里头寻几个得力的帮手，哪有功夫去争什么名头。再说，你觉得以我如意布庄如今的声誉，我还需要万贺楼的加成吗？”
姜离摸了摸鼻尖，赧然地笑了起来：“薛掌柜说的是，以如意布庄的声誉自然不需要像我们似的去争个名头回来。”
“离姑娘，你让你娘去万贺楼，除了要让张玉兰信服之外，可还有旁的打算？”薛如意笑着问道。
姜离瞧着薛如意那一脸探究的模样，便也没有同她绕弯子：“我娘的意思是想要听薛掌柜的意见，明年想要来您这儿瞧瞧，只是不知薛掌柜这里可还欢迎？”
“欢迎，自然是欢迎的，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娘怎么会突然就应了会来呢？”薛如意问。
“我娘说自己的手艺不能断了传承，来年若是到了如意布庄，希望薛掌柜这儿能有几个将她的手艺都学了去的人才好。”姜离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将杜三娘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同薛如意说了一番。
薛如意的身子忍不住挺得笔直，抚掌感叹：“杜婶子这是有大胸襟呐，我们这与手艺打交道的，不知多少人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学了手艺去自己没了饭吃。可像杜婶子这样，只怕一身本事断在自己手里的，真是令人敬佩，少之又少啊！离姑娘，我唐突地问一句，杜婶子师承何人？”
“这倒是真不知道了，我从前也问过我娘，可她年幼的时候经历了战乱和许多波折，早已不记得自己家乡了，又何况是这手艺呢？”姜离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兴许就是天分吧，我娘能够有今日，也得多谢薛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