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沫,把小珍儿放下吧,咱们吃饭。"在她的面前坐定,他拿起筷子就吃,"这鱼香肉丝不错,夕沫,你吃一口吧。"
眼看着他吃了,夕沫又是在心里埋怨起自己来,她一定又是误会相锦臣了,他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夹了就吃,亲眼见着他哪一道菜都吃过了,她更加的不自在了,看来,真的是她冤枉他了,他之所以不带她去见母亲,一定是因为他哥哥吧,是她多心了,"锦臣,我娘她现在好吗?"
"还行,精神状态还有身体都挺好的。"
"那解毒的药可有办法得到了吗?"
相锦臣摇摇头,"我还在找,最近,就在忙着这件事,夕沫,你放心吧,已经有一点眉目了,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可以了。"
她心里一暖,"锦臣,谢谢你。"其实许多事已经无法用谢字来表达她的心情了,可是不说,更是别扭,总觉得自己要表现出一些什么的。
她抬头看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遇上相锦臣是她的福气。
他的手却在这时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伸手就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夕沫,忘了他吧。"
那肌肤与肌肤的一触,让她的身子一颤,慌乱的抽回了手,然后故意的低头看看小珍儿,"珍儿尿了,我去换尿布。"起身就走,急切的就象是兔子见到了天敌一样,那神情让相锦臣的面上一滞,手还停留在桌子上,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闷声不响的继续吃着碗中的饭,夕沫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
"把珍儿给我吧,这样,你就能好好吃一顿饭了。"他说着,已经伸手来要抱过珍儿。
差不多每一天晚上她吃饭的时候他都是要抱过珍儿让她吃,本是习惯了的事情,可今天,看着相锦臣递过来的那双手是那么的熟练,她忽然发现他抱起小孩子来那动作真是娴熟。
"锦臣,你瞧,小珍儿现在多喜欢你,你一抱着她就撒欢的笑呢。"
"是呀,她喜欢我,夕沫,等救了你娘,我们离开栖城吧,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隐居。"他低头看着小珍儿轻声说道,一根手指正被小珍儿的小手握着,他在陪着小珍儿玩,那表情那神态是那么的喜欢。
她不出声了,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小珍儿不是他的孩子,可他,却视为已出般的哄着逗着,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喜欢小珍儿的。
"夕沫,你不出声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他抬头,那张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期待,似乎是在等着她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锦臣,对不起。"她小小声的,却只能回应这三个字,她不能给他任何的承诺,她与他,真的没有可能的,有的,只是感激,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心了。
"快吃,吃完了我们去外面走走,今晚上一点也不冷呢。"相锦臣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忽而爽朗一笑,那刻意压下去的落寞却还是被夕沫感觉到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辜负了他的心,可她的心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去爱上谁了。
不爱,那就不要勉强的走在一起,不然,就是她阻挠了他该有的幸福。
用完了晚膳,却才过了一更天,他果真带着她走出了小院子,就沿着外面破败的围墙缓缓的走着,没有路,就踩着草丛,嗅着秋夜里的香,如果,这宫里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和弄权该有多好,那她也不必纠结着一定要救出母亲了,也不会有人要对母亲不利,可现在...
她对相锦臣只能选择信任,一定不是他的,她还是不相信相锦臣会给她下了药。
她自己已试过了脉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太懂这个,她真的什么也没有摸出来。
许是,她真的乏了累了要好生的调养一段时间吧。
就那么的走在冷宫外,秋夜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清澈的仿佛随时都会有水洒出来一样,"锦臣,要中秋了。"
"是呀,到时候买些月饼来,可要给小珍儿吃呢,这是她出生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不用了,她太小,不能吃那个。"中秋节是团圆节,可是她的团圆又在哪里呢?
她无法回去山庄,珍妃不喜欢她,燕墨也不喜欢她,她现在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只要守在小珍儿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夕沫,要不要我悄悄带你去见见他?"相锦臣走在她的前面,突然间的就出口说了这么一句。
她的心恍惚一跳,她知道相锦臣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就是燕墨,"婉儿还在山庄里,是不是?"她轻笑问了,心口却是在痛,很痛。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见他就好了,如果你想,我一定想办法让你见到他。"
"不必了,我与他,真的没有什么了。"她与燕墨,因婉儿而开始,那也因婉儿而结束吧,开始的时候太多的恨了,那么结束的时候,她真的不想有恨了。
安安静静的离开,这比什么都好。
她不后悔,欠了婉儿的命总要还的,轻轻的一笑,仰首看着天空中的弦月,"锦臣,你说,月亮里真的有嫦娥吗?"
"有的,就象你一样的美丽善良。"
呵呵,象她一样的傻,一样的痴情。
可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寂寞月槐下,只她,比嫦娥幸福的多了一个小珍儿,怀抱着怀里的小珍儿,下意识的一紧,这孩子真的就是她的命根子了。
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渐渐的,夕沫卸下了心防,也许,她真的不该怀疑相锦臣吧,他对自己是这么的好。
回去房间里,将小珍儿放在了床上,看着小家伙安静的睡颜,她的心却怎么也不踏实了。
"夕沫,走吧,就快三更天了。"门前,忽而飘来相锦臣的声音,他就是那么无声无息的就走进了她的房间,她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专注于看小珍儿了,竟是连半点的感觉也没有。
她俯身就要抱起小珍儿,相锦臣却道:"不能带小珍儿,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我们会回不来。"
不行,若是真的被发现而回不来,那小珍儿被撇在这里怎么办?
"锦臣,一定要带上她,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万一要是有什么坏人进来了,那可怎么办?"
"唉..."叹息了一声,"好吧,我们走。"
不是第一次去广青宫,上一次是相锦逸带她去的,那一次的排场很大,广青宫的太监和宫女都在门前恭候着她,还一迭声的称呼她为公主,可是这一次,相锦臣是悄悄的带她到了广青宫的,拥着她跳过了围墙,再低头看了一眼小珍儿,"夕沫,点了她的穴道吧,这样,才安全。"
夕沫点点头,相锦臣说得没错,若是小珍儿这个时候醒来再哭上几声,那她与他很有可能连母亲也见不到了。
他身上始终都飘着那淡淡的药香的味道,也是这味道让她熟悉的没有再去想什么,相锦臣引着她走在广青宫里,都是僻静的小路,避着人群也远远的,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喘了一口气,很久都没有走这么快了,她想她是太过紧张了,紧张的怕被人发现了。
到了一个窗子底下,相锦臣低声的学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很快的,那窗子里便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夕沫终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要歇息了。"
夕沫看了一眼相锦臣,一定是他事先的知会过母亲了。
等着屋子里的脚步声散去,窗子便被打了开来,夕沫终于又看到了兰婷,"娘..."忍不住的低声轻唤,心是那么的激动。
"快进来。"兰婷拉着她的手让她跳进去,身后,相锦臣急忙的抱起她与小珍儿,再把她们娘两个一齐送进了窗子里。
"太后娘娘,关窗子吧,我在这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大声些说话,我就知道了。"
兰婷点了点头,便拉着夕沫坐到了床头,看着小珍儿,那双眼睛又是泛起了潮湿,"夕沫,带孩子走吧,又来见我做什么呢,娘老了,黄土也埋到脖子了,总是对不起了先皇再先,如今,死也是要留在这宫里的。"
"娘,锦臣在找解药了,你相信我,他一定可以找到的。"
"好好好,我相信你,可是夕沫,娘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倒是你和小珍儿呀,听娘的话,就随着锦臣走得远远的,那孩子,倒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孩子,娘相信他。"
"娘,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与相锦臣和相锦逸认识的,为什么相锦逸会要挟你呢?"这问题她想了很久了,可始终也想不明白。
兰婷凄婉一笑,"娘要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引狼入室,狼子才野心。"
夕沫不明白,还是一头的雾水,"夕沫,听娘的话随着锦臣离开吧,只有把你交给他娘才放心,走吧,走得离这皇宫里远远的,那样,娘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