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下子过得是那么的缓慢,来得时候她以为她只是想要知道燕墨的打算的,那时还在猜想着他要不要把他的东西交给淑太妃,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因为燕康的坚持,淑太妃开恩的放了燕墨,这,也是一个大的转机吧,却也让她因此而看清楚了一个人。
那些嘈杂声越来越低,夕沫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身体里的灼痛让她彻底的昏迷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是漫长的一天,也是过得奇快的一天,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的中午。
夕沫的手下意识的落到颈项上,那缠着的软布让她一滞,还是伤了的,轻轻一动,都是痛。
"小姐,你醒了呀。"
居然是知夏的声音,燕墨怎么会许知夏入宫?而淑太妃又怎么会允许知夏来服侍她呢?
来不及想,她昏沉沉的脑子一时也无法思考这些问题,"知夏,我现在是不是在广元宫?"
"是的,小姐现在就是在广元宫,王爷回到王府了,他说你要留在这宫里将养身子,等好些了...好回府与王..."知夏的脸突的一红,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道:"所以就要我进宫来服侍你了。"
"那么,太妃也同意了?"
"同意了呀。"
夕沫迷糊了,不知道燕墨与淑太妃一起这是唱得哪一出戏,罢了,她也不管,只管留在这广元宫安安静静的等日子,等着自己可以离开的那一天,看来,她现在也只能先随慕莲枫离开了。
元宵节,突然间就变成了她的期待,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时间,就在等待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小姐,出去走走吧,从我过来,你一天也没有出去过,这样会闷坏的。"
脖子受了伤,所以淑太妃了便免了她的请安,只任由她住在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里,除了知夏和几个宫婢外,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让她常常再想淑太妃留她在这里的目的,倘若真的是要以她来要挟燕墨,应该也不可能了,在燕墨的短刀挥向她的那一刻便证明了他对她的不在意以及无所谓,她便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可是淑太妃却根本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知夏,皇上的伤如何了?"想起燕康,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一直都是昏迷在床上,就连最近的早朝也缺席了,想起燕康先是为她挡刀又是为淑太妃挡了刀,夕沫的心里是复杂的,这个男人在她的感觉里已经成了一团谜,却怎么都猜不到谜题。
"听说已经醒了过来,意识也清楚了,不过,总是吵着要见小姐呢。"
"哦。"她轻轻应,她现在被软囚在广元宫里根本出不去,更别说是燕康了,有时候,她真的难以理解燕康对自己的感觉,他们之间没可能的,燕康是皇上,而她则是燕墨名义上的小妾,燕康喜欢她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只是那一个生日宴上的礼物就让他喜欢上了她吗?
摇摇头,她不该胡思乱想这些的,如今,只想着要怎么离开这个宫离开皇家离开栖城远远的去过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天下的生活,那才是她的想往。
还是没有出去,如今的她甚至连阳光也怕见了,房子里门窗紧闭,窗帘也是拉得严严的,那阳光给她刺眼的感觉,不想见,什么也不想见。
看看书,再抄写一些经书,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出家了一样,心里常常念着的都是禅意,悟透了禅,也便想透了娘亲和父亲的生死,其实,自己知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又能怎么样呢?不如,在这样的一刻安静的为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祈福,这样想了,心便平静了许多,甚至也不再去想要再打听父亲和娘亲的故事了。
看开了,一切都变得是那么的美丽。
那是一种想象中的美丽。
执笔抄写着经书,门开了,听着那脚步声,即使知夏还没有禀报,夕沫也已经猜到是谁来了,"环嫣,你来干什么?"也不回头,轻声细语的问,说实话,她还是不苟同于淑太妃的专权以及环嫣的死忠。
"蓝小主,太妃娘娘请你去一趟凤央宫。"
听到凤央宫三个字,夕沫手中的笔尖一滞,"是皇上吗?"
"是的,皇上想见你。"
笔落下,夕沫从容转身,"知夏,梳妆。"她要去见燕康,因为燕康值得她去一见,那么奋不顾身的要救她,还有,她要谢谢他的解药。
此时才发现,她欠燕康的是何其的多呢。
一乘暖轿载着她去向凤央宫,一路上,轿子外的阳光映着那雪地是那么的刺目,天气越来越冷了,就要过年了,燕康若再不好转,只怕这宫中上下会越来越沉闷了,他所代表的就是宫里的生气,没有他,也便没有了这宫中女人们的快乐。
她虽一直住在广元宫,可自从宗人府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淑太妃了,一直都没有燕墨的消息,她也懒怠去问,甚至于是刻意的回避燕墨的一切不许知夏提及。
轿子正徐徐的走着,突然间,轿子外传来了嘈杂声,随即的,轿子也停了下来,"知夏,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早朝才散,朝臣们今日正一起去看望皇上,你瞧,他们过来了,所以,咱们的轿子只好先停了下来,不然,以小姐的身份..."
"嗯,那就候着吧,等他们走了再说。"
脚步声越来越杂踏,暗猜着足有十几个人之多吧,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去看,轿子外的那些人不管是谁都与她无关。
"摄政王赈灾的办法很独到,既可以防止朝延拨出去的银两被贪官瓜分,又可以缓解国库的紧张,我想,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是呀,想不到六王爷对于政事也是这么的勤勉和富于政见。"
"可惜,皇上和六王爷一直无所出。"
摄政王,六王爷,这两个词汇让夕沫不由自主的就悄悄掀开了轿帘子,轿子外正有一队朝中官员步向凤央宫,刚刚那两个官员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如果不是距离夕沫的轿子很近她根本就听不见,夕沫此刻才发现他们是走在最后面的,抬首望去,那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背影告诉她他居然就是燕墨。
淑太妃会许燕墨做摄政王?
燕墨一直都是她的劲敌,这似乎太不可思议了,淑太妃是巴不得燕墨死,怎么会突然间的给他权力呢?
可那个背影,如假包换的就是燕墨,没错了。
目光追随过去,"知夏,谁是现在的摄政王?"
"小姐,是六王爷。"
果然是他,"谁的主意?"
"听说是皇上的主意,太妃也就同意了。"
看来,燕康那一刀中得值了,至少让淑太妃开始遵从他的意思在做事了,可这样的摄政,是很宜于燕墨扩张势力的,到时候,只会对燕康不利。
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夕沫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蓦的,就是在这一刻,淡然走在最前面的燕墨突然间回首,夕沫一惊,倏的合上轿帘子,再也不能看下去了。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整齐一致的声音响在轿外,夕沫这才明白燕墨为什么回头,原来,是凤菲儿到了。
那她呢,是继续留在轿子里还是出了轿子拜见凤菲儿?或者,凤菲儿也会如刚刚过去的那些官员一样对她视而不见吧,要知道,认识知夏的人只是极少数的,可有知夏在,那便也会猜出轿子里的人是她了。
燕墨,刚刚是连见她也不想要,所以,没有丝毫的停留。
"平身。"
"谢皇后娘娘。"
"哎呀,这轿子里的是哪一宫的嫔妃呀,怎么见了摄政王见了皇后娘娘都不下轿行礼呢?"
夕沫原本是想要避过的,可此刻,她已经知道不可能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宫婢的刻意,可她现在必须要下轿。
稳住,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能在朝臣们的面前有任何的差池,现在,她也猜不出淑太妃留她在宫中的意思了。
"臣妾蓝夕沫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摄政王。"她喊他摄政王而不是王爷或者是六王爷,那三个字让她看起来与他生疏极了。
雪地上,她就这般的跪了下去,可是良久,凤菲儿与燕墨谁也没有出声,只是任由她继续的跪着。
雪上很冷,让几日不出门的夕沫不由得抖颤了一下,"臣妾蓝夕沫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摄政王。"
"嗯,起来吧,蓝夕沫,你这是要去哪里呀?难道也是与本宫和朝臣们同路不成?"轻笑的问出,凤菲儿的声音明显的带着不善。
夕沫这一刻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如果她说她是要去见燕康,那么,以她燕墨小妾的身份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应该的,若说不是,她现在分明是奉着淑太妃的旨意去看燕康的,说了不是就等于是违背了淑太妃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