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嘲讽的话让燕墨的眼睛越来越红,来不及再去关注夕沫,他的两只肉掌开始迎向面前的一个个的侍卫,其实,刚刚他是故意的要扔下她也表现出对她的不屑一顾的,他只是不想让淑太妃以为夕沫是他的软肋的,他再也不想有什么软肋被抓在淑太妃的手上了,那样,只会让他防不胜防,也无助于解了夕沫身上的毒。
喊杀声顿时响成一片,夕沫已经被一个小太监抱起然后带到了淑太妃的身边,被环嫣扶着她才得以站定,可当看着如虎一样威风的燕墨时,她的心却是说不出的乱,她用她手上唯一的解药救了他,却不想他会那么无动于衷的扔下自己。
其实,她从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淑太妃的手上的,也早就做好了留在淑太妃身边的准备,可是燕墨如此对她,真的让她很难受。
看着他笑,身体里毒的折磨让她全身都抖个不停,如果不是环嫣和一个宫婢驾着她的双臂,她是连站也站不住了的。
"燕墨,你想她死,是不是?"眼看着眼前的打杀越来越凶险,淑太妃也越来越担心眼前的这些侍卫根本捉不住燕墨了,情急之下,她向环嫣使了一个眼色,立刻的,一把匕首就落在了夕沫的颈项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夕沫抖得更加厉害了。
"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燕墨的眸光瞟向夕沫和淑太妃的方向,他看到了,那把匕首的光茫那么刺眼的射入他的眸中。
燕墨有一瞬间的动容,可随即就恢复为不动声色,然后沉声道:"蓝夕沫她不过是本王手中的一个小棋子罢了,其实,只要这枚棋子用完了,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不信,上一次在蓝府,你为了从欣荣手中救下她居然威胁本宫说如果不放过她你就会将那道圣旨的内容公之于世,燕墨,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刚刚说过的话吗?本宫不信,一点也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她现在对于本王来说没有半点的用处了,本王想留她便留想杀她便杀。"说完,燕墨一手抢下了一步开外的一个侍卫手中的短刀,然后想也不想的就向夕沫的方向掷去。
那速度,那方向,让夕沫骇然的望着燕墨,然后睁大了眼睛,她要看清燕墨,彻底的看清楚燕墨此刻的表情。
这就是燕墨对她给了他解药的回报吗?
他竟是要亲手杀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那飞过来的短刀,夕沫笑得苍凉,她是真的不该救他的。
她错了。
短刀越来越近,她想,她这次是真的会死了。
脖子上一把刀,半空中还有一把刀在飞向她。
好吧,那便死吧,她早就想着要死了,她现在中毒的痛让她已是生不如死。
只是,心里,是那么的不甘。
脑海里闪过燕康,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傻瓜,燕康给了她解药是傻瓜,她把解药给了燕墨更是傻瓜。
轻轻的闭上眼睛,她在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一刻,时光突然间变得那么的漫长了。
死吧,死了便一了百了,从此,真的两不相欠了,她就去另一个世界里去陪着婉儿。
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滑落脸颊,流入唇角,咸涩一片。
"太妃娘娘..."
那是环嫣的惊叫,连环嫣也没有想到燕墨会掷一把短刀向夕沫的胸口吧,这一刀下去,夕沫必死无疑。
夕沫放松了身体,脑子里闪过夕遥,从此,燕墨再也不必用夕遥来威胁她了。
唇角溢出了笑,笑得如梅花一样的灿烂,这个冬,从来都是冰冷的,一如燕墨的心,让她冰寒彻骨...
"不要..."随着一声惊叫,夕沫只觉身前微风一掠,龙涎香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也让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可她看到的不是那把短刀,而是燕康身着龙袍的背影,突然间,他变得是那般的高大。
"皇上,不要..."不管怎么样,她不想燕康出事,燕康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好过燕墨。
却听得环嫣急声的高喊:"太妃娘娘,小心!"
随着环嫣的声音望向淑太妃,夕沫傻住了,只见原本燕墨掷出的那把短刀此刻不知何时已转了一个方向的正如飞一样的射向淑太妃,是燕康转换的方向吗?
啊,不,不可能,淑太妃是他的亲母妃。
那么,难道是燕墨?
是他故意的改变了方向?
刚刚夕沫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现在看到的就是燕康的背影和那把短刀直指淑太妃。
"母妃..."就在夕沫迷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时,燕康惊叫奔向淑太妃,就在那一瞬间,"扑",燕康以身挡住了那把短刀刺向淑太妃,他的胸口顿时鲜血如注,他受伤了。
明黄的衣袍在血红的渲染下是那么的耀目,所有看到的侍卫一下子就慌了,"皇上..."
到底是母子,亲情让燕康放下了隔夜的怨,他以身救下了淑太妃。
"康儿..."淑太妃惊呼,弯下身子环住了燕康的头,让他得以平躺在她的面前,"康儿,你怎么这么傻,你的命比母妃的还要重要呀。"
"母妃,放了他",手指着燕墨,"放了他,还有...夕沫。"
"康儿,告诉母妃你没事,好不好?"手抚上燕康的脸,淑太妃的脸色已经煞白,或者,她曾经叱咤风云,可此刻面对儿子替她挡了这一刀,她竟是忍不住的悲痛起来。
"放了六哥,还有夕沫。"咬牙坚持着,燕康的目光是那么的紧定。
"好好好,母妃答应你,母妃就放他离开,不过,夕沫不能离开,她要留在广元宫,康儿你放心,母妃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母妃只是要留她在广元宫里保护她,这样总行了吧。"
夕沫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这突然间的变化太快了,快得让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为样,燕墨怎么就伤了燕康呢,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燕康是皇上,只要燕康随便安一个弑君的罪名,燕墨这辈子就无法翻身了,却不想燕康居然是让淑太妃放过燕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想起燕墨那一次救拓瑞时燕康的无情,夕沫真的不相信燕康此刻会有这样的出人意料的决定。
可是一切,就是这样发生了。
"宣太医,快宣太医。"淑太妃低吼着,声音已经有些喑哑。
"母妃,放他离开。"燕康的声音再次虚弱的送出。
"好,母妃这就放他离开,燕墨,你走吧,放他离开。"这一句话最前是对燕康说的,中间是对燕墨说的,最后则是对着宗人府里的侍卫说的。
"刷",人群中随即便闪开了一条通道,淑太妃并没有看向燕墨,只任由他自行离开。
"夕沫也要跟我一起走。"不迟疑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燕墨的目光瞟向了夕沫。
"不行,本宫说了夕沫要留下来的,放心,本宫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的,况且,你也说过你并不在意她的死活的。"
"可他是本王的女人,岂可留在宫中,要杀要留也应是本王自已做主才是,夕沫,跟我走。"燕墨的身形却不是纵向那条通道,而是在瞬间就转向了夕沫。
环嫣手中的匕首还在夕沫的颈项上,此时,刃峰已经不再冰凉,夕沫甚至于已经习惯了那薄薄一片的锋利,想起刚刚燕墨的所为和冷漠,夕沫淡淡一笑,"六王爷,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带我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她的头缓缓向下俯去,皙白的肌肤顿时嵌入了匕首的刃上,血,细密的染红了那只匕首,同样的,那场面也如燕康胸前的血色一样的震撼住了在场的所有的人。
"夕沫..."痛苦的惊呼,燕墨愣住了,一双眼睛血红如注。
"你走,你走,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到你。"她把她唯一的解药给了他,他却如此对她,这让她情以何堪?望着燕墨,夕沫恨不得杀了他。
身体还在痛着,那毒虫吞噬她的心是那么的难过,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再见燕墨,一点也不想。
燕墨的眸光中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张张唇,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没有再前进,只是再定定的望了夕沫一眼,然后转身,如蝙蝠一样轻轻一旋,身子便多优雅的飞出了宗人府,再也不知去向,夕沫的身子一软,在痛与飘渺间彻底的倒在了宗人府冰凉的地板上,也许,她就不该来救他。
他走了,她却陷入了淑太妃的牢笼,那样一个只知道弄权的女人,她留自己下来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一点绝对的不用质疑。
意识还是清楚的,她听到了小太监宣布太医赶来的消息,也听见了几步外的嘈杂声,所有人都在围着燕康转,没有人管她的死活,或者,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便好了,她的生死在淑太妃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