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如今该担忧的是自己才对。

她酝酿了片刻，呆呆的坐在桌前。此时，老鸨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房中，是三个丫鬟，模样都是清秀标致，他们走到小梓跟前，手中端着饭菜，都是上等的好菜，鸡鸭鱼肉，甚至还有酒。

小梓嗅了嗅，没有下药。她放心的执起木筷吃了起来。三个丫鬟面面相觑，都诧异的看着小梓。他们初次来到风月楼的时候各个都是偷摸着抹眼泪的，饭菜那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可眼前的姑娘却是吃得顺其自然，好似在家里一样怡然自得。

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姑娘，你不知道你接下来的命运么？”

小梓点点头：“我知道啊，我已经被拐卖到了这里，而且可能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了。”

“那你为何一点也不心慌？”丫鬟问。

“有什么好心慌的，若是心慌了，我就能离开这里么？若是不能离开，我心慌了，又能有什么用处呢？”小梓叹出一口气来，眸光淡淡的看向三个丫鬟：“倒是你们，我有些奇怪，你们不是来教我做事的么？为何反而可怜上我来了？”

丫鬟面面相觑，这小姑娘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既然人家都是这样豁达，他们还替这丫头想什么呢？

丫鬟们不再多言，等小梓用完膳后，就让小梓坐在妆奁台前，三人上前替她梳妆，小梓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很满意自己的容貌，以前未施粉黛时，她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

虽然大家都说她生得貌美，但小梓却从未放在心头过，今日正式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果真是一等一的好看。不知能否吸引到张县令的关注。

最好是能吸引到，否则自己来这一次不是白瞎了么？

丫鬟们边给小梓梳妆，边给小梓说道风月楼的规矩，在风月楼的姑娘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做酒女，陪客人吃酒，运气好的，每日都可以赚入几百两银子。第二个，是上台做戏的，这样的姑娘，一般不陪客，若是要陪客，也是需要客人们哄抢拍卖的。

小梓自然是要做第二个。

丫鬟问小梓：“姑娘可懂琴棋书画？”

“略懂一二，”小梓道，“不仅仅是琴棋书画，我戏法也会个一二，到时候我会与老鸨细说。”

“……”丫鬟扁扁嘴，这姑娘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原本是可怜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被骗了过来，现在看来，人家自在得很呢，比他们心还豁达，看来他们不用去劝说了。

丫鬟们给小梓打扮完毕后就离开了房中，房中只剩下小梓，不多时，老鸨推门而入，她瞧见小梓正坐在铜镜前欣赏自己的美貌，不由的好奇道：“我听丫鬟说，你一点都不伤心，你知道你沦落到哪里了么？真的如此从容？”

“姐姐，我现在不从容接受，难道我要与你大吵大闹么？你说过，我若是反抗，你有的是本事对付我，既然如此，我逃掉，反而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既然是错误的选择，我为何要做呢？”小梓反问道。

老鸨不由多看了小梓两眼，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是想得通透。

“我……”

“我懂得唱戏，也懂得变戏法，我可以登台，但是不要陪酒。”小梓说。

老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梓打断，这丫头，似乎是知道老鸨想说什么，老鸨顿了顿：“我要你做什么，可由不得你这个丫头来决定，你知道你是在与谁谈论条件么？”

“姐姐，我是接受了自己来到这里，但是我不接受自己要沦落成风尘女，我愿意登台表演，若是我登台，我也能给你制造价值，我可否就不要去陪客了？”小梓温声道。

老鸨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若是你登台之后，仍是没有半点成效呢？你有没有想过？”

“若是我登台的效果不好，那我便是听您的话，”小梓叹出一口气来，“我愿意去陪酒，我现在没有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但是我不想脏了自个的身子，我只有这一个选择，你若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表现，你若是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为了不去陪酒，我也只能咬舌自尽了。”

小梓目光坚定的望着老鸨，老鸨震惊得脚步都顿在了原地。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小梓，眼前的小丫头眸光清明，她能看出，她并非是在说任性的话，若自己真的不答应小梓，或许，这小丫头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老鸨咽下一口唾沫，揉了揉眼，道：“我答应你，但你若是表现得不好，砸了我们的招牌，你但凡不想陪酒，我也得要你陪酒了。”

老鸨并非是在威胁小梓，她愿意给小梓机会，也是怕麻烦。每次从外头绑来的姑娘，老鸨总要花心思让他们接受自己已经被绑架来的现实，老鸨不愿意在小梓身上也如此花费心思，若是小梓能自己接受如今的处境，这是再好不过的。

若是不能接受，老鸨也只能想法子让小梓来接受了。

小梓欢喜的点头：“谢过姐姐给我的机会，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你的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给你一个惊喜。放心，只要我登台，效果一定会很好的，你就等着赚银子吧。”小梓轻轻拍拍老鸨的肩膀。

老鸨更是奇怪了，这丫头，还真是与别的丫头不同。不，简直是太不同了。老鸨心头都不免有些许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曾经做过风尘女？

……

离开房间后，老鸨找来掌柜的问话。掌柜的见老鸨拧起眉，似乎有心事的模样，轻声问话道：“怎么了？难道是这个丫头很棘手么？”

“棘手倒是算不上，我有话想要问你，你究竟是怎么与这个丫头说的？你确定她真的是个千金姑娘么？”老鸨坐下，压着声儿仔细问道。

掌柜的点点头：“自然是千金姑娘，她的行囊我仔细瞧过了，里头还有三千两的银票呢，若不是千金姑娘，你说，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