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香儿的,转移,趁着敌人还没有攻上来我们从鬼见愁下去。”
白天摇摇头:“那边肯定不行。原来我们以为那两股敌人是前后夹击,现在才明白是他们的先头部队而已,所以……”
“鬼见愁不行,那里一定也是漫山遍野了黑色。”香儿闪动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还是从老虎嘴侧缝下山,那边应该没有问题。”
话音未落,东门打开,郑先生冲进来报告,左侧老虎嘴右面削掉林都出现了红军和紫色的番号。
香儿叫了一声:“苦了,我们居然成了四国的敌人,他们都是敌人。”
白天忙道:“香儿,五叔,事关紧急,我看我们只有投靠黑军,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大华子民。他们大华士兵是有责任保护我们大华老百姓不是?”
五叔哈哈大笑:“白先生啊,你不知道啊,在他们眼里还有什么老百姓,还要保护我们,你真是说笑话了。我们算什么,他们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就杀了我们,还算他们的军功呢!”
白天算是领教过,他相信五叔的话,更不能亮明自己身份,不由得更是着急上火:“这么多军队,我们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但,五叔他们显得格外镇定,冷笑道:“我们命如草芥,命该如此,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翻了。反正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根本走不了!”
香儿抓着白天,泪水流出来,对着五叔:“可我们就算拼尽了性命也要做成一件事,大家说是不是?”
五叔、邋遢鬼、郑先生、叮叮当当他们全都郑重其事地点头。白天忙问什么事情,要不要他帮忙。
五叔上前拉着他:“喝酒去,大敌当前肯定有一场好斗,先喝个痛快再说。”
“还喝什么酒?趁他们还没有合拢说不定还有出去的路。”他急了。
叮叮忙道:“出去又能如何?这里是我们的根,离开了我们能去哪里?”
香儿也道:“香儿的意思先去应城,那里毕竟还有我们的人,可如今看这阵势,应城一定在紫老鼠的手里,去不得。还是喝酒吃饭吧。”
翠翠笑道:“管他呢,把那几条大鱼全都煮了,吃够痛快再说。”
于是生火做饭,摆起各色野菜,支起几口锅将那几条大鱼一起煮了,满满一大锅,不一会儿就是香气四溢,叫所有人不禁流出了哈利子。
香儿矗立在一个高坡,向远处眺望。现在,她的眼睛能够看清楚不少。面前世界虽然不是青枝绿叶,花草正盛,相比于战后的凄凉残暴也算是美景。只可惜,看到美好事物只是在最后一刻。
她心事重重,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说我对先生的心意……?不说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可是说了又有何益,分手在即,永远没有见面的那一天,不是徒添伤悲?
“在想些什么?眼睛还没好利索就乱跑了!”身后是那温暖的声音,叫她更是泪眼盈盈,却又坚强地抹去,转过身来,又是笑意盎然。
“先生,我的眼睛全都看见了。让我好好地看看先生,先生……”她摸索着他的脸,用尽全部的爱,缓缓地摸索着,彷佛在寻求着自己的幸福。
白天也被感染了,动情地说:“香儿,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拼死保护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香儿惊惶地堵住他的嘴巴:“不准胡说,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说着说着,香儿还是没有办法坚强,还是哭起来,抽搐着,很是伤感。
“香儿,没事的,我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不,不!”香儿又紧张起来,急切地,“先生,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白天见她那么郑重,赶紧答应下来:“你说。”
香儿紧紧地盯着他:“先生,你要好好保重。你不要身犯险境,就算我……翠翠叮叮当当他们遇到危险,你也不要去救。你别急,你听我说,你是个不寻常的人,假以时日你一定是个大人物,而我们命如纸薄,以你之命换我等实在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白天越听越不是味道,叫道:“别说了,我说个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你很重要,翠翠很重要,叮叮当当他们都很重要。你们生命和我们一样重要,生命可贵,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我们都一样的宝贵。如果,如果你有了危险,我白天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赶过来,都会救你的!”
“先生,可你救不了我们,你救我们只会白白送死!”
“死?有多可怕吗?就算死我也要救你,我愿意!”白天抓着她的手。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看到先生有一点点的危险,有一丝一毫的不安。先生,你一定要答应我!”
“不答应,决不答应。香儿,你真傻!”白天禁不住泪流满面,“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你,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不能,决不能,只要我还活着,我决不能看着你……就算死了,死在你身边我也心满意足。”
白天又开始犯湖涂,香儿在他眼里时而是屏儿,时而又变成了星儿。
“先生!”香儿这回真正地哭了,哭的痛痛快快,好一阵子,她才说,“先生,香儿什么都不是,是先生让我看到了光明,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我,还关心着我,香儿知足了,这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只是这日子好短好短,眨眼间就要过去……如果……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白天焦急地等待着。
香儿叹息道:“没有如果了。”
“不,不会的,我们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对了,你们不是说一定要做成一件事情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参加。”
香儿笑开了花,眼边还有泪水,却开心地说:“当然会让你参加。至于是什么重要事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算是军事秘密吧。”
“你还瞒着我?”白天假装不高兴。这时,远处传来脆生生地声音:“先生,姐姐,你们躲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来喝酒!”
山洞深处,杂乱的稻草铺就了一张席,上面倒是杂然相陈各种野味,当然只是些野草野菜,中间大盘子赫然是大混子,显得无比尊贵。
“请坐!”五叔硬拉着白天上座。但白天知道大华礼数,死活着让五叔坐了,自己旁边陪着,然后叮叮当当、郑先生、屋里茂、邋遢鬼、翠翠也坐了,香儿最后进来,就在白天身边坐下。
“我也不客套了,时间紧迫,我们喝酒!”五叔豪爽地大口大口地喝着美酒,显得很是享受。
说是美酒,其实很浑浊,都是农家自酿的,很烈。白天喝了一碗,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冒烟,只把他辣的够呛。
“这酒这够辣的,五叔,你们多喝点,我可不行。”
叮叮当当同时放炮:“那怎么行?您可是救了我们全村,还给我们弄来了大鱼吃,对了,你还治好了我们香香姐姐的眼睛,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两要敬你一碗。”说罢,两人一同站起,一同举起碗,头一仰,咕冬冬喝的一干二净。
白天求救似的看着香儿,她却道敬酒不吃可是不礼貌。白天无奈,只有咬牙不顾一切喝了下去。好家伙,只觉得心中一把火烧起来,整个人一点火就要爆炸。
郑先生也来敬酒,笑道:“先生,我们伏牛村来的最尊贵的客人,请您接受我的敬意。”他把一碗酒高举过头递了过来,头直接触到地面,这是最高礼节的敬酒。
白天豪气冲天,这酒不能不喝。他很感动这群人实在是实诚,让人说什么好呢?
“那就别说了,喝吧。”香儿笑道。
白天又是一碗下了肚子,只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整个人都要飘起来,说话也卷起了舌头,含湖不清了。
“伏牛村……好人啊……我敬你们一杯!”
又是一碗下了肚子。翠翠上来:“先生救我一命,我敬你!”
“好!”白天来者不拒,照喝不误,笑呵呵开心极了。一边的香儿脸上带着笑容,却有些暗然失色。
五叔见时机差不多了,使个眼色,大家都出去。翠翠走在最后还是看了又看,最后被五叔强行拉走。
“别走啊,喝酒。我白天能喝一江水,可以推到泰山,杀掉所有的坏蛋,还世界一片清明!香儿,我要让你,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苦,不再被人瞧不起,可以堂堂正正挺直了腰杆活在天地间!别走啊……喝酒……喝酒……香儿……星儿……我的心……”
香儿仔细地听着,拼命地点头,表示她坚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很快就能实现。这情这景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
对,在天狼星,他去看屏儿,隔着厚厚的玻璃,他就是这样不停地说他会变得强大起来,它会让她过上最美好的日子,他会叫全天下人都羡慕她……而她,他的屏儿也是这样拼命地点头,眼里含着泪水,说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