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的心中骤然一阵慌乱,但是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不管他知不知道,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现在白家、武安侯府都在自己这艘船上,即便自己不是,他们也必须帮助自己将这出戏唱完。
所有人都必须帮自己粉饰太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放了。”
“这个人一旦放出去,便不可能再抓到了。”
看着那中年文士即使已经被铐在行刑架上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武安侯已经猜到了此人要么是死士,要么是背后还有更为雄厚的助力。
与其在意什么流言蜚语,还不如将这人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慕容景晨却不想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着人日夜盯着白七夫人那边,想的便是知道谁与她在私下勾结,但是一连过了这么多天,进到府上的大夫、道士换了一波又一波,竟是没有一个可疑的。
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如果说这是慕容墨的计策,可是慕容墨一早有这样的底牌在手中,为何不拿出来使用?非要等到现在?
他更倾向于,是另外的一股势力。
最为惊险的便是,自己连真正的敌人都不知道是谁。
在层层权衡之下,他还是艰难开口:
“放了他。”
虽然对他的决定不认同,武安侯更是恨不得将这吊儿郎当彷佛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中年文士杀之后快,但是他毕竟是自己效忠的主子。
他看了自己的副将一眼,那人心领神会,将中年文士从行刑架上放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交由你去处理。”
此时慕容景晨心力交瘁,不愿再管这些,转身离开了。
而此时盛京城里因为武安侯当街抓人的事情,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纷纷猜测那名中年文士所说的话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被捕。
而慕容景晨不是真正的皇子的言论也甚嚣尘上。
白氏自然也知道了,彼时她正带着白洛洛、白若晴一并挑选着白若晴出嫁时要用的首饰,此次她为自己这个堂妹置办行头,比起之前的冷落要好了许多,都是让京城中最有名的金器铺子送了上门的。
在听到婆子来通报的消息之后,她的眉心也是一跳。
她心下埋怨丈夫此事做得不经脑子,但是明面上还要云澹风轻地道:
“他是个粗人,只听到有人说这些荒诞不经的谣言就生气,好不容易才迎回来的忠勇亲王,到了这些读书人嘴里就成了假的了,我看这些读书人,书读得不怎么样,造谣生事却是一把好手。”
一旁的白洛洛按下心中的猜疑不提,只是笑着道:
“话本里才有的事情,如今出现在现实里了,也就只能湖弄湖弄老百姓。”
一旁的白若晴却是听得胆战心惊,她生怕白氏和忠勇亲王怀疑到母亲的头上,她连忙起身跪下,“还请堂姐明察,这件事绝不是从我母亲那儿传出去的。她如今已经病湖涂了,每日连说话都很少,接触的也都是大夫道士,绝不可能……”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你母亲在院中好生待着养病的事情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白氏自然知道此事不是白七夫人所为,她已经被灌了药了,这辈子多半也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哪里还有这样的精神去作妖?
若真是她做的,只怕现在就已经被慕容景晨和武安侯提出去杀头了。
只是这件事的可疑之处又显露出来了。
既然不是白七夫人做的,又会是谁在民间大肆散播这样的消息?
是慕容墨?还是自己和白家所都不知道的其他人?
思及此,白氏的头有些疼了,不住地按揉着额角,而白洛洛和白若晴也适时地告退了。
白若晴如今听到这事儿就忍不住害怕,她就怕是自己的母亲之前在背后做的什么湖涂安排。
一出白氏的院子,她就忍不住握紧了白洛洛的手,“五姐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院子做出来的,便就是,那也是我母亲之前一时湖涂。现在她都这样了……”
“你放心,若真是你母亲做的,只怕侯爷早就回来兴师问罪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白洛洛自己也在想着这件事,她忍不住蹙起眉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你别多想,只管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新娘子就是了。”
如今白若晴和刘家大郎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白七夫人这边的病情不等人,因而拣着最近的好日子定了婚期。
也就是这个月月底的事情了。
虽然时间紧了些,但是好在白家早早就给每个嫡女都准备了嫁妆,白七夫人昔日掌管公中的时候,更是偷偷摸摸给女儿添了不少好东西。
所以这嫁妆的事情倒是不急。
白洛洛回到自己的院子,杏裳已经在前几日被用着“发急症”的借口抬出去了,事情是石榴办的,后面白氏有些不放心,还专门着人看了杏裳的尸身,见没什么异样,就让他们抬着走了。
这件事也让她见识到了石榴办事实在是利落,便不知不觉中更加相信她了。
此事外面的人进来通传的时候,石榴也在身边,她坐下来之后,忍不住看向她,“这件事是不是你背后的主子做的?”
“不是他做的……”
正要开口解释的石榴一张嘴,才发现自己漏了馅。
她顿时急急地跪下来给白洛洛磕头,“小姐,我真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奴婢没有法子,只能又找了王爷,王爷虽然之前对小姐不好,可那都是装出来的!”
“你可真瞒得真好。如果不是我今天诈你,或许一直到最后,我都会被你隐瞒过去。”
眼神不由得有些暗了,白洛洛也是突发奇想。
如果这个丫鬟当真是跟了自己许久,那她一定也认识慕容墨。
既然她不是慕容景晨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慕容墨的?
只不过这样稍稍试探,她就露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