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只要记得,你正因为信错了人,才会从方落落变成如今的白洛洛就好。”
叹了口气,她手上的动作像是在给白洛洛盖被子,其实却是在低头跟她说话,“那日你原本是要跟侯夫人辞行,但是侯夫人却在你的饮食中动了手脚,我亦如此。然后将你囚禁在山顶的金屋里,后来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便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听着石榴的话,白洛洛若有所思。
自己自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的确是住在金屋。
而且醒来的时候额头带着伤,应当是遇到了外力。
自己的性子,应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寻思。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充分的信心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还是要慢慢的调查。
而慕容景晨这边也已经听到了隐隐的风声。
京城中那知名的梨园戏班子在唱着那出《狸猫换皇子》的戏的时候,下面坐着的老爷们不知道是有人喝醉了酒还是怎么着,竟是高谈阔论起来:
“……这狸猫换皇子的戏,你们总说是那方落落和白洛洛,那你们可就太浅显喽!”
这话说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颇有一副他得知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的架势,引得下面的听众连戏都不听了,追着他问怎么会这么说。
而那个人却只是神秘一笑,“此事事关如今风头正劲的白家,我若是说出来了,被抓进了大狱折磨,只能说明我是猜对了。”
“别在那儿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人群中早有那人听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催促他。
而那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将这其中的一桩秘辛说了出来:
“那白家寻回来的根本就不是先帝的皇子!他们白家人的的确确派人去了火中搜寻,只可惜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将真正的皇子救走了!那人的身份我不能说,但是,那人却是个真正好心肠的,不愿意让先帝遗孤再次卷入这等权力纷争中,只将他放到了寺庙门口,见着寺中僧人将他抱进去便走了。”
“寺庙?咱们京城周围可是有不少佛寺呢!你说清楚些!”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众人的兴趣也被他挑起来了,纷纷猜测着这位真龙是不是自己哪日不经意间在佛寺里见过的僧人,
“这要是说清楚了,岂不是给人平静的生活招致无妄之灾?!”
中年文士摇摇头,还拿出一把扇子摇晃起来,“而且皇子明明已经知道有人鸠占鹊巢用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是没有出面,只能说明他对权力没有兴趣。”
“你净在这儿胡说八道,那些历经三朝的老臣见到了忠勇亲王,无一不是涕泗交加,认定他是先帝的化身,这世间除了亲生的血缘,如何有人能这般相似?”
有些人对这个说法兴味索然,更多的人却是一笑了之表示不信。
毕竟说实话,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不是真龙天子,在老百姓这儿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只想要一个明君罢了。
而那中年文士也不强求,面对质疑声神色坦然,彷佛只是说了一个笑话逗人取乐一般。
等着这一出《狸猫换皇子》的戏唱完,他走出这戏楼的时候,外面却是已经围满了官兵。
正带头的是武安侯,他的眼线耳目遍布京城,听到有人在梨园戏班子这儿“大放厥词”之际,他立马便带着官兵过来了。
那中年文士也不反抗,被箍着手乖乖地跟着走了,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大有深意。
那些跟他一道听戏的人这才对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有了些微的信任。
毕竟,若不是说中了,这官兵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呢?
而在听说了武安侯今日的举动和那中年文士前后所说的话之后,原本正在批阅奏章的慕容景晨的手却是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武安侯竟是愚蠢至此!
若是他按兵不动、将那中年文士跟踪起来,看看他身后到底是何人指使,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之机;
但是他采取了行动,而且还是这么紧迫地抓捕了中年文士,只会让人觉得那中年文士说的话确确实实是真的!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遏制住心头的怒火,慕容景晨将刚才批阅完的奏章放到了一边,但是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怒气,将桌上的毛笔砚台笔洗等一应物件,全部挥落在地上。
如此发泄了一通,他的心情才稍稍缓解了些,整个人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然后朝着刑部的牢狱过去了。
武安侯才刚刚开始审讯这中年文士,还没来得及用刑,就听到手下通传,忠勇亲王到了。
他心头不由得一惊,自己才刚刚将人带过来,他就得知了消息。
看来慕容景晨在背后经营的势力,不比自己少。
“将他放了。”
他的身影宛如一阵风一样飘到了面前,他看着他,“江湖戏说自古以来就有,如果你为了这等不实的传言便要抓人,只会将把柄递到暗中谋划之人的手里!”
“既然已经有人危言耸听,若是不查出幕后主使,只怕王爷也会寝食难安。若是今次审讯不出,便将他的尸体挂在城墙之上以儆效尤!我谅那些人在再次传谣之前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到底有几斤重!”
对于慕容景晨的决定,武安侯却是少见地驳回了。
一直以来,他对慕容景晨的决定都是言听计从。
一来是因为他是君他是臣,二则是他将慕容景晨视作自己的友人,对他的谋算很有自信。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若是慕容景晨的身份真的有猫腻,不仅是他们侯府现在的权位不保,甚至还会迎来灭顶之灾!
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管慕容景晨是真是假,他都必须为他清扫一切怀疑的声音。
慕容景晨看着武安侯那双写满了坚定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这位朋友,只怕也知晓了他身份的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