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宾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男宾那边,国公爷听到女卷的哭喊声,脸上的神情僵了僵,最后还是呵呵笑着:“想来是那边有谁磕着碰着了。不妨事、不妨事,继续饮酒便是。”
说着,他又朝慕容墨遥遥举杯,想同他修复从前的误会。
慕容墨一直听着女卷那边的动静,微微阖着眼,叫人不能轻易看透他此时的情绪。
他自身子痊愈之后,便时时冷面,竟有几分昔年的冷面将军的感觉。
或许是近日来心绪不佳,他本就稍显冷澹的脸上越发冷峻,不像是来赴宴,倒像是来杀人的。
坐在他身侧的太子想同他多说几句话,都被他冷冰冰的脸色给吓回来了。
最后还是慕容墨实在见不得太子那时时张望的模样了,撂下了手中快箸,“殿下可有事情吩咐?”
太子见他终于主动与自己搭话,暗暗激动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低声道:“王叔近来清减不少,可是心中藏了事?”
“无事。”
瞥了此时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的太子,慕容墨的脸色稍稍暖了些,起码看上去不再那么生人勿近,“太子觉得本王应当有什么心事?”
“……”
被他反问回来,太子总不能将心里话都一一道出,以免被这位还没有表态的王叔抓住什么把柄,只低声道:“侄儿只是觉得王叔前半生为大盛戎马生涯,如今却要落得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实在心寒。”
这是有意试探自己了。
慕容墨有意无意地笑了笑,太子一时间揣摩不出他的心思,不敢往下说。
“飞鸟未尽,良弓暂且不会藏。更何况,太子身为人子,言及父亲过错,可谓是犯了不敬不孝之罪。”
寻常人家儿子不敬父亲,只不过是微末小错,但是皇家之中,一个不慎,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太子一时间心慌不已,不明白慕容墨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将这话捅到父皇面前?还是想借机敲打?
他头一次望向这个在群臣眼中都耿直无心机的王叔,第一次感觉到在他面前自己像是跳梁小丑、无论藏着什么心思似乎都暴露于他面前。
他正惶惶不安,却听到慕容墨又不紧不慢地问:
“皇后娘娘在宫中身子可还安好?”
这话让太子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他震惊地望着依旧自斟自饮的慕容墨,他没有看他,只是嘴上依旧慢悠悠地道:“太子何必惊慌?如今的皇宫早已被各府上安插的暗探盯着,皇后娘娘凤体违和的事情料想过不了几日,就会传遍盛京的高门世家,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提到自己母后的身体,太子的神色似喜似悲,最后还是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悲愤,只从声音里溢出来了一点儿:“王叔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肯出手?难道非要等到同室操戈才肯反抗?”
“太子还是太过冲动。”
慕容墨按下了太子欲伸过来替自己斟酒的手,“以上犯下,以子弑父,你可想过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