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正妃之位依旧足以令京中贵女趋之若鹜，若是岭南王举事成功，那边是未来的国母。

“你是本王身侧的亲近可信之人，又何必回避？再说了，是你促成了本王与太守的会面，你不必回避。”

慕容鄞说话看似亲近，但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意思。

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方落落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她已经感受到太守看自己的眼神带上了那么一丝丝审视的意思，但是还是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你们聊，我旁听就是。”

“看来王爷和王妃之间私交不浅。”

太守也是个玩弄文字游戏的高手，方落落的确是王妃不假，可是她是已经被休弃的八王妃。

如今将三王爷与八王妃并排在一起，他也是起了试探慕容鄞心思的意思。

“昔日在封地的时候便听闻方家出的王妃十分体恤百姓，没到寒冬腊月，便会命人在城外架起施粥的摊子。如此德行贤良之人，本王自然要结交。”

微微一笑，慕容鄞像是没听出太守的试探之意，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的确。”

心中骤然一惊，太守也猜到了慕容鄞对方落落的那几分意思，只是他方才那一声“王爷和王妃”让方落落十分不舒服。

若不是为了七彩雪莲，她可不想跟慕容鄞这种过于聪明的人扯上什么联系。

“太守还是慎言，如今虽则时局动荡，盛京那位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又要参太守一本了。”

方落落面上含着笑，只是话语中的抗拒之意十分明显。

而太守见她这么说，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了个比较清楚的认知了。

除了这一开始的试探之外，接下来慕容鄞和太守之间谈论的大多都是一些无聊而又冠冕堂皇的话，他们一口一个天下苍生，方落落听着都觉得烦闷。

所幸她定下的乃是望仙阁的顶楼，她放下快箸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河上的画舫和卖唱女子依旧如她上次来苏州一样，繁华热闹，像是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只是虚假消息一样，这座城里的人依旧沉醉在江南的纸醉金迷之中。

而不知何时，慕容鄞已经和太守谈妥了事情，太守已然告辞了，他走到了方落落身侧与她并肩卡看着下面的景色，“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和你走进人群中所见到的差异太大。如果本王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曾出身皇家，也不会有如此鸿鹄壮志。”

鸿鹄壮志？

听到他的话，方落落只是想笑，“王爷你我都知道，你一直以来都野心勃勃，切莫再说你是为了天下苍生，坦然面对自己的野心并不可耻，将之美化才可耻。”

“听起来，你对本王似乎十分不满？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昏庸无道，为了巩固权力不惜将谋害自己的手足，又通敌叛国，差点让大盛五十年之内再无和百越作战的良将兵力，至于朝廷更是被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小人把持。各地频频有山贼作乱……”

历陈当今圣上的失职之处，慕容鄞的脸色有些冷，“这皇位原本就不该属于他，为上尊者，应该德才兼备，而不是如他一般，除了在搬弄权术上颇有心得，其余一无是处。”

“王爷，我记得你的小字是向北，你有北上求索之心，即便当今圣上乃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君主，在你心里恐怕他又缺少君主应有的霸气，人无完人，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她最不耐烦听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说这些也并非是为了给当今圣上开脱，她只是含着戏谑的笑意看了他一眼，“你北伐是必然之举，与当今皇上是何人无关。”

这话噎得慕容鄞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的确，面前这个女人将自己的野心看得十分透彻。

当今圣上的昏庸只是给了他一个可以更加正当的理由。

“我并不在意王爷出兵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今日已经帮王爷请到了太守，从王爷的心情来看，事情都已经谈妥。这也算是奇功一件，我想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将七彩雪莲给我。”

慕容鄞的大计可以徐徐图之，但是远在央措雪山的慕容墨却是等不了。

他的身子早已经破败不堪，即便文老向她承诺会保住慕容墨的命，可是她还是想尽早将七彩雪莲给他送过去。

早一分送去，他便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我说过我会赶在慕容墨的身体彻底恶化前送过去。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她心里口里只有慕容墨，慕容鄞有些愠怒，他不相信方落落听不出自己的意思，他对方落落十分欣赏，甚至为了多方的考量筹谋，愿意将自己正妻的位置许给她。

但是方落落却一直装聋作哑，甚至在自己与太守谈论到此事的时候出口辩驳。

这简直是在赤裸裸地打他的脸。

“我与王爷之间不过是银货两讫的合作关系，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将七彩雪莲还给我。再说了如果不是王爷之前从中作梗偷走了雪莲，我们还不能站在这儿说话，我又为什么要相信王爷呢？”

他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亲近暧昧，这可不是方落落想要的。

她自认还没有能美到让一个满怀野心的男人失了智，恐怕他频频向她示好是为了别的目的。

而不管是什么目的，她都不可能答应。

见她软硬不吃，慕容鄞素来也是顺遂惯了的，如今在方落落这屡屡受挫，便也气恼地拂袖而去。

终于将这尊大神送走她望着慕容鄞走进人群、朝着城外而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跟这群人周旋，简直比做生意还累。

她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方家，秦姨娘见她不肯老老实实在家中待着，一直都在门房处等着她，如今见她回来了，又上前低声劝道：

“如今外面局势乱得很，城中都起了宵小之辈了，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免得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