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德言心中吃惊非小,转过头来观瞧,只见竟是那陈公子似笑非笑站在面前,萧德言忙道:“陈兄,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房顶上做什么?”陈公子笑而不语,忽然正色道:“萧兄,事不宜迟,再要犹豫,甘州城可要城破人亡了。”萧德言沉吟道:“那祁连山宗连日来佯攻甘州,天不亮便走,城中守备军士一见贼兵撤了便松懈下来,贼人早在城中安下内应,此刻必定在猛攻城门,等到关城陷落,甘州城可就危矣。”陈公子点点头道:“不错,祁连山宗的贼人好生狠毒。”
萧德言道:“陈兄,你回房去,保护他们两个,小枫的东瀛刀法厉害得紧,能帮得上你。”陈公子脸露不愉之色,道:“不,我得跟你一起去。”萧德言也微微不悦,心道:“这人怎么这般不听话。”情势紧急也不便多说,只得点点头,俯下身形在房顶上蹿房越脊,寻那些黑衣人的身影。
陈公子在后面跟随,萧德言有心试试他轻功,展开剑猿传授的轻功提纵术,衣诀带风,足不点地,陈公子甩开大袖,发足追赶,萧德言快,他也快,萧德言稍一放慢脚步,他也慢下来,几下换气,萧德言试出来那陈公子不单轻功精湛,兼之内功造诣不凡,心中稍稍放心:“陈公子武功高强,尽可以帮得上我。”
远远就听得城门上喊杀声震天,城外炮声又起,轰隆隆一声又一声,萧德言和那陈公子站在一处房檐上定睛观瞧,只见关城上甘州军兵和十几名黑衣人斗得正紧,城外炮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这十几名黑衣人武功精湛,死伤的尽是些*唐将,萧德言看了片刻,十几名黑衣人武功兵器不一,招数也差之甚远,心道:“祁连山宗怎会招揽这么多西域武林的好手?”不及细想,回身道:“陈兄,你我上去助官军杀贼。”
陈公子笑道:“正合我意。”说完从长条包袱中取出一柄长剑,一按绷簧伸手一拉,剑身出鞘,萧德言瞧得仔细,剑光便如一汪秋水一般,萧德言知道此剑不凡,赞道:“陈兄好剑。”在腰间一按取出流彩剑,陈公子眼前一亮,道:“萧兄也是把好剑。”萧德言微微一笑,忽然道:“我们并肩上。”一拉他手,只觉触手细腻柔滑,心中一颤,不由得就愣住了,扭头一看,陈公子脸上微怒,道:“还不把手松开。”
萧德言“啊”了一声忙把陈公子手松开,陈公子脸上一红,再不说话,双足一点轻飘飘落在关城之上,挺剑便攻一名黑衣人,黑衣人没想到来了个武功高强之人,出剑迅捷无比,连忙一摆手中钢刀一撩,陈公子手中宝剑正划在他的刀上,刷拉拉刀头削掉,黑衣人大惊,抬手把断刀朝陈公子一抛,向后一个筋斗,在站起身来时早从靴子腰中拔出匕首,陈公子将断刀打落,挺剑又刺,他剑法虽柔和,却是绵密不绝,破绽极少,黑衣人手持匕首贴身围着游斗,几个回合下来,堪堪不支,累得冷汗直流,在旁边喊道:“并肩字,点子扎手。”他说得是江湖黑话,几名黑衣人听罢撂倒身旁的几名*,各拉兵刃来战陈公子。
哪知道面前一花,又多了一个少年公子,手中长剑华彩流光,剑尖闪闪,出手凌厉之极,几剑便逼得几人倒退数步,正是萧德言。黑衣人众一打呼哨,十几个人各轮刀剑围着萧德言和那陈公子,萧德言这一年久经战场,斗过天竺恶僧,会过小西天的菩萨,西域武林的几位高人,殊不惊慌,流彩剑出手疾点一名手持双剑的黑衣人的双目,他这一剑很是巧妙,乃是道德剑法中的“天地寿齐”,甫一出手,两点寒星刷拉就到了,黑衣人手底下功夫也自不凡,双手一翻,手中双剑向外一撩,他本拟撩开萧德言的宝剑顺势一切,削萧德言的双手胸膛,哪知道双剑剑尖碰在流彩剑剑刃上刷刷两声,干净利索,两个一寸多长的剑尖就削落在地。
黑衣人大叫一声,萧德言一剑刺出,他心存慈念,飞快的在黑衣人两个肩头“肩井穴”上一点,这两下可够重的,两肩登时多了两个血窟窿,往外咕嘟嘟冒血,黑衣人痛得扔了兵刃,坐在地上,哇哇暴叫,可是毕竟性命无碍。
萧德言撤剑观瞧,那边陈公子身旁围着四五名黑衣人,他可有点招架不住了,仗着手中宝剑锋锐,几名黑衣人颇为忌惮,还能支撑一二,时候久了非落败不可。萧德言忙虚晃几剑,他手中流彩剑配上道德剑法凌厉非常,黑衣人众看出厉害,连忙往后一退,萧德言趁这机会拔足穿过几名黑衣人,来到陈公子切近,手中流彩剑连连刺削,那四五名黑衣人登时落了下风,这时候忽然听得有人高喊道:“刺史大人到,援军来了。”
萧德言扭头一看,城内远远来了一支人马,马上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文官,脸上看不真切,正自持剑督军指挥援救城门,城上*精神为之一振,守住城上垛口开弓放箭,城下几百名祁连山宗的强人正自用一块撞木撞击城门,*们被黑衣人众杀得死伤不少,萧德言两人一到,登时缓过手来,滚木礌石纷纷落下,箭如雨发。城下祁连山宗一见城上守备加强,再无战心,一名黑巾蒙面的大汉坐在马上,似是首领,方才萧德言和陈公子仗剑守城他看得就是一惊,思忖片刻吩咐道:“撞木撤下,稍稍后撤些。”说完双脚一点马镫,身子腾身而起,在城墙一丈处一踩,展开壁虎游墙功,城上军兵瞧得心惊,张弓搭箭,瞄准那蒙面大汉便射,嗖嗖嗖冷箭就到了,蒙面大汉看也不看,箭支射在身上,刺破衣衫却不如肉,劲力一泻,便啪啦啦落下城去。
这下可把城上守城的军兵吓得心惊胆裂,心道:“这人是铁做得不成?”蒙面大汉来到城上也不管这些*唐将,冲一众黑衣人打声呼哨,黑衣人闻声各收兵刃退在蒙面大汉身后,毕恭毕敬一站,这时候关城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的尸体,萧德言对这一众黑衣人手下留情,虽然刺伤了几个,可都不至死,见那蒙面大汉上得城来,凛然道:“你便是祁连山宗的匪首么?”
那蒙面大汉打量他片刻道:“年轻人说话好不客气,你道你在和谁说话?”萧德言虽听得他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一时也不及细想,冷笑道:“我管你是谁,听你口音也是大唐子民,却助纣为虐,反攻大唐的城池,你到底受了何人的主使?”蒙面大汉怔了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世上能使唤我的,可没有几个。”说完双掌一晃,身子腾地不见,萧德言迟楞了一下心知不好,暗道:“这蒙面人身手快得可怖。”就在这个时候脑后恶风不善,他小周天流转,灵台清明,向前一纵,直跃出一丈多远,按剑要转身还没转过去,蒙面大汉的手掌如影随形,就在他脑后跟随。
萧德言惊出一身冷汗,心道:“他身子怎么这般快法。”连换身法十数次,却仍旧转不过身来,那大汉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就在他身后,掌风刚烈无比,却始终离他脑后一尺,按住劲力不发,萧德言转身都转不过来,别说出剑,心道:“这般武功,恐怕天下少见。”
忽听一声清叱,陈公子按剑出手,在那蒙面大汉的右肋下肺俞穴急刺,剑挂冷风便到了,萧德言听得身后那蒙面大汉嘿嘿一笑,侧身一闪,萧德言得了机会,赶紧转身出剑,就这一瞬之间,陈公子手中宝剑已被那大汉劈掌拍落,那大汉大笑道:“女娃娃,凭你这两下子,也能与我动手么?”陈公子脸色大变,惊叫出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萧德言之前虽觉得陈公子有些女气,却没想到她真是女扮男装,蒙面大汉见她惊慌,出手如风,陈公子手中宝剑落地,两人武功实在是天差地远,不及出手,头上方巾便被那大汉伸手摘落,好在里面玉簪别顶,露出青丝万缕,衬着白玉脸颊,现出娇娇女儿身。
萧德言看得心中一颤,手中擎剑,少女大怒,脸上气得发白,嘴唇微微颤抖,道:“姓萧的,你还不动手。”萧德言怔了一怔,仗剑道:“陈兄,不,陈姑娘,原来你是女扮男装。”蒙面大汉哈哈大笑道:“傻小子,小丫头生气了,让你杀了我。”少女紧咬着嘴唇,冷冷道:“不用他,我自己杀了你。”萧德言长身挡在她身前,抱拳道:“前辈,你无意伤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助贼人攻取大唐城池?”萧德言心里清楚那蒙面大汉武功胜过自己十倍,方才一直容让不忍伤了自己,大汉笑道:“小子,终于知道叫我一声前辈,我问你,你姓什么?”
萧德言楞了一楞,答道:“晚辈姓萧。”那大汉闻言变色道:“你说什么,你姓萧?你叫什么?快说。”
萧德言心中纳闷,心道:“这人认识我不成?”答道:“晚辈名叫萧德言。”大汉听罢双目圆瞪,身形一闪,来到萧德言切近,探手一抓,他手法精妙之极,兼之快捷无伦,萧德言想躲也躲不开,大汉探手把萧德言手腕抓住了,喝道:“你真是萧德言?”萧德言点点头,道:“前辈,这还有假么?我何必冒认别人名字?”大汉听罢仰天长笑,正笑间就听得关城里面马蹄声响,城上*齐声欢呼,原来甘州刺史终于领着人马赶到,大汉朝下瞥了一眼,对萧德言道:“你好自为之,凭你的功夫,可差得太远。”说完一声呼啸,率先跃下城池,萧德言瞧他身影便如一只大鸟相似,回想起刚才他看自己眼神很是柔和,心中更疑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黑衣人众背好受伤同伴,也跟着跃下关城,一瞬之间关城之上只剩下死伤的*唐将,萧德言手扒垛口向下观瞧,祁连山众几百军士与黑衣人众顷刻之间撤得干干净净。欲知后事,请看下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