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用指针划过的痕迹记录一天走过的时间。十二点,时针和分针重逢,一圈复归原点。零点,一样的时间,两天的分割点。指针划过两圈,划分了今天和明天。未来变成了今天,今天变成了过去。
于是世界又完成了一次循环,为了慷慨的戒律,为了自古以来的真理。
一条咬住尾巴的世界蛇,赐名衔尾。开始和毁灭复归一点,头和尾巴重逢相连。我是阿尔法,我是欧米茄。我是开始,我是结束。
大千世界的西端,有巨龙点燃了燃烧世界的火焰,它伸出自己的利爪,擦亮自己黑色的冠冕,邀请来自东方世界的帝王。冠冕的獠牙中,有亡魂在痛苦的呻吟。甲胄一样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硫磺的味道和烟雾一同托起冠冕巨大的身躯飞向东方。
布瑞特恩,华庭国。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中间的汪洋被冠冕的火焰沸腾,有怪物从海那边冉冉升起。那是一只被原罪冲昏头脑的野兽,妄想自己可以冲破世界戒律的禁锢。他有着七颗头颅,每个脑袋上都戴着被血液锈蚀的冠冕。冠冕上用嘲讽的语句,撕裂着亵渎的名号。
第一个冠冕,写着傲慢,是一朵血铸造而成的玫瑰。玫瑰之下,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第二个冠冕,写着愤怒,业火之中铸成了利剑,深深的刺伤了自己。
第三个冠冕,写着贪婪,被金钱堆积起来,权杖却是锈迹斑斑。
第四个冠冕,写着情欲,女人在男人的臂弯间绽放。
第五个冠冕,写着嫉妒,那是一条毒蛇,藏在阿谀奉承的酒杯里。
第六个冠冕,写着懒惰,只有一个枕头,却是用骨头做的。
第七个冠冕,写着暴食,那是一个吃了自己的蛇,名为衔尾。世界的真理,偶尔也会沦为原罪。
又拜那龙,儒雅到如此,把自己的权柄给了怪物。冠冕在狂笑,世界的半壁江山堕入了业火。
那条龙说,“谁能比得过这怪物,谁能与他交战呢?”
世界被黑色的冠冕主宰了棋盘,白色的帝王呆呆的站在一边,拿着棋子犹豫不安。他的面前摆着三条路,陪他下这一步,弃权,或者是选一个替身来下。
帝王没有冠冕,他的眼睛里满是放不下世界的仁慈,水滴的声音落入了冠冕面前的酒杯里。
“心静止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就是你帝王的力量,水,你觉得他很温柔?”
世界之上,有两个身躯在重蹈着阿尔法和欧米茄的覆辙。
冠冕没有一个掉下来,被荣誉擦得锃亮。“慧极必伤,你的中庸之道在战争里毫无用处,听我一言,溺毙的都是会游泳的人。”
片刻的沉默后,棋子没有落下的声音。
“火焰,拜他所赐,你只懂凶残。”
帝王皱了皱眉,握着吃吃不下的棋子,消磨着时间。
王道之中,仁慈,善良,感性在配凶暴,残忍,野性下一场没结局的棋。水和火在周旋,把世界当成了棋盘。
果然,那个人的预言没有错……
【水和火交融到了一起】
【弄伤了彼此,失去了一切】
白色的帝王不语着,响起了人类女子的话。一位先知,一个齿轮。
在阿法里斯高高的塔楼上,齿轮推动着时针行走,记录着飞逝而过的时间。
“我毁了你给人类女子的伊甸园,你应该吃掉我,走到世界的顶端。愤怒啊,哭泣啊,和你小时候那样的眼神一样。”
冠冕的脑袋上第二个冠冕应声滑落,它叫“愤怒”。
“你在逼迫我?还是只是想把我爱的东西统统毁掉。”帝王看着“愤怒”滚到了脚边,并没有捡起。
“两样都不矛盾,我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敌人。”冠冕不在意失去的那一个,尽管它在打仗的时候总会在心里面隐隐作祟。
“你该感谢我,我把你从那颗龙蛋里孵出来的。培养你,教育你,把你当成——王者之器。”
冠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里面的是拿死人榨出来的血液。
“那颗龙蛋只是你屠杀东方龙族的战利品,我也是。”帝王长蛇的身躯没有冠冕那双巨大的翼膜,也没有甲胄一样的铠甲,和时不时从嘴巴和鼻孔里喷射出来的硫磺味。
“这不矛盾,小虫子,都不矛盾。”酒杯的声音砸在了地面上,黄金制作的杯身闪着光。
“酒的醇厚你应该尝尝,接触到嘴唇边你就忘不了那份如痴如醉。权力,金钱,恐惧,这就是冠冕的一切。你不想带上它加冕为王吗?”
“多谢好意,我更爱喝茶和咖啡。另外,我不爱你那些黄金,他们……”帝王耸耸肩,“对我而言太刺眼了,权力,算了吧。你看看第三个冠冕,已经生锈的不成样子。权力,金钱,真可惜掉下来的冠冕不是【贪婪】。”
“那么如果我把它丢下去呢?你会捡起来吗?”冠冕的利爪伸向了第三个冠冕。
“我不会在对你俯首称臣。我早就不是那条你手掌大的娃娃了,也不是你说的那条虫子。”帝王望向远方,阿法里斯,是个很祥和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小镇,一堆普通的人民,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次普通的爱情,一段普通的回忆。
龙也好,虫子也罢。如果高高在上,不懂感情,那和一只被人捏死的蜉蝣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那个女人给了我爱,那是你没有给予我的东西。”帝王指了指冠冕头上的那些累赘,“他们,我不稀罕。”
“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给我的,除了屈辱,我没有任何一样东西铭记到现在。”帝王看着棋盘,自己的棋子很多,可是并没有派上用场。
这是场不公平的竞赛,拜高高在上的完美戒律所赐。
兴许此刻完美戒律正眯着似睡非睡的眼睛,等着帝王棋局的走向。
“这是步难下的棋子呵。”冠冕看清了帝王手里的棋子,那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伊博尔·莱茵。
“你干嘛为了一个人类举棋不定。”冠冕的眼睛里没有等待下一步棋子的迫不及待,反而更多的是对帝王如何对付的轻蔑。正如一个父亲,在儿子面前耀武扬威着自己懂得一切。洋洋得意,冠冕的【傲慢】在阳光下闪着光,比酒杯上的黄金还要耀眼。
“为了一个挚友的约定。”帝王坚守着那份忧郁。
“又是人类?”傲慢的冠冕更加耀眼。
“人类,是的,可他是个好父亲,好知音。”帝王说道,“我很高兴,遇到了世界上我最值得铭记的男人和女人。这些不是你给予我的,而是你看不起的人类。”
一个女人,她牺牲了过去,成为了先知。明明只为了在残酷的时代苟且偷生。却懂得了如水的温柔,邂逅了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得到了一片心灵的归宿。
一个男人,他看不见未来,明明只为了在流浪的孤独里苟延残喘。却知道怎么正确行使父亲的威严,一份冰冷的沉甸甸的爱,扛在了下一个先知的肩膀上。
女人的名字叫Almitra,男人的名字叫休伯尔·莱茵。
阿法里斯的下一个先知,名叫——伊博尔·莱茵……
PS:前段改编自【启示录 第十三章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