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婉婉转身就要走,蔡贵匍匐在地上,死死的拽住她的脚跟不放手,样子极为狼狈不堪,“小姐,你让奴才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赶走奴才,就让奴才在府中呆着,奴才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就算是奴才的一时疏忽,可奴才对蔡家毕竟是忠心耿耿的啊。”
“忠心耿耿?”蔡婉婉冷笑:“若真的是忠心耿耿,你就不会知道你离开有可能出事的情况下还带走了所有的人。”旁人都看得清楚,一个管家,就算是害怕王妃,也一定会让人防着,不会就这么离开,她不相信蔡贵在府中这儿多年,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了,却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就是他在说谎。
“我不过就是念及你是我亲叔叔的份上,还留你一条狗命,否则,呵,慕曦我不会放过,你,我一样不会放过!”蔡婉婉抽出了自己的脚,挪动到边上,走到门边,手准备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让我生气了!不然我不介意杀人灭口来掩盖一下这一次的事情!”
“等等!”蔡贵最后的底线就是离开蔡家,所以蔡婉婉这么说的时候,他内心无比恐惧,算尽了所有的东西,就唯独忘记算了一样,那就是蔡婉婉的决绝。
打小看她长大,就应该知道她是一个什么心态的女子,她聪慧,定然会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不对。但是她又心软,念在他是自己“舅舅”的份上,总是心里觉得不能太狠,这才放他一条生路。
既然这样,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等小姐,奴才,不,我有话,要说完。如果我说完了以后你还觉得要赶走我的话,那奴才,就是死了也无话可说了。”
他不再纠缠,对慕曦来说,就已经是好事一件了,扭头靠在门边,“行,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小姐,”蔡贵不跪在地上,因为他觉得接下来说的话,不管蔡婉婉还是自己,都很重要。
“当年我跟你的父亲是桐城一个小乡村里出来的,县城里有一间百年米铺,我们二人没有什么墨水,也不懂得怎么跟人交际,所以只能到里头找些体力活来做。”
蔡婉婉不耐烦,“你不会是想说当年的事情来引起我的恻隐之心吧?我告诉你,那样你只会适得其反!”
“不,小姐,你就当听一个故事一样听我说完可以吗?”
蔡婉婉没见过蔡贵这样坚定的眼神,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带着疑惑的心态,她没有说话,也就是默认了让他说下去罢了。
“那件米铺的主人姓赵,他们家有一个小姐,叫赵翠云,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心底最干净善良的女子,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但是她是小姐,我是个下人,我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的哥哥,他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既然是好姑娘,就是好东西,再说只要跟她有了什么情愫,那整个米铺不就姓蔡了吗。我不认同,我也不敢想,很多个日夜我都觉得这辈子能看着她幸福也好,但是赵老爷没有这么想,赵老爷有一日告诉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只要谁能够让翠云幸福快乐,他就把她嫁给谁。”
“那一天我好兴奋,我一个晚上睡不着的想,这辈子一定要娶到翠云。我确实,也快成功了,我每天都去找她,跟她说一些小故事,带她出去玩,她也很喜欢我,我们俩一点不害臊,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就叫蔡英,像英雄一样。女孩的话就叫婉婉,蔡婉婉,希望我们的女儿跟她一样,温婉贤淑!”
“你闭嘴!”蔡婉婉攥紧拳头,“我爹爹跟我娘亲向来恩爱如初,感情极好,怎么可能跟你有不三不四的关系,你再诋毁我娘亲,我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蔡贵哈哈大大起来,笑得特别凄凉,其中夹杂着愤怒,“恩爱如初?哈哈——”
“那是蔡富耍的心眼啊!”
那个时候他们二人已经私定终身,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日子跟赵家的老爷说起这件事,二人也是年轻,刚才烈火的,有一日在房中的时候没有忍住,行了夫妻之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在他们二人眼中,因为赵老爷已经说了嫁给他们兄弟二人。
在蔡贵的眼中,赵翠云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就算不是正式的拜堂成亲,也算是未婚妻了。
可他们行,房过后,却被一阵烟雾给迷晕,使得两人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醒过来的时候,蔡贵发现自己裸着身体被绑在了赵翠云房间的衣柜里,而从那个透过缝隙视角,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蔡富躺在赵翠云的身边,还深情款款的为她改好被子。
他想要嘶吼,可嘴里也被塞住,而且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力气。
“我还抱着一丝幻想,翠云自己知道与她发生事情的是谁,可就在那个时候,赵老爷敲门了,敲得很急促。我的哥哥,蔡富,不知什么时候脱的衣裳,用很狼狈的姿态,拿着衣服遮住下半身,可上半身却光着去开了门。”
蔡贵咬牙切齿,“门外不止站着蔡老爷,还有其他人,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有了夫妻之实。”
蔡贵不再说细节,直接抬头问蔡婉婉:“你知道吗,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哥哥搞的鬼,是他提前去告状,却不拆穿我们。我想要去跟所有人说,是他告诉我,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说的话,最后受害的,只会是翠云。翠云会别所有的人猜测,会被诋毁,名誉扫地!所以我忍了!”
“翠云也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我都很心痛,但是我哥哥告诉我,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翠云的,所以我决定离开。他也决定给我一笔钱让我别处发财。”
蔡婉婉听到这里的时候,居然不去否认这件事情的真假了,好像已经相信了一般。
“那你为什么又不走了?”
蔡婉婉心里的想法,是那都是成亲之前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当年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可最后结果是达到了,又有什么关系。就像她想要做王妃,做皇后,路上做了什么,她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太大的过错。
蔡贵冷冷的说:“因为你!”
“我?”
“对,因为你母亲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人,从那日起一直到他们成亲之后,足足有两个月,她都与蔡富分房而睡,直到她开始害喜了,私下见我,为了孩子,她决定忍气吞声,生下来。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有一个下人的父亲,也不应该有这么不清不楚的家庭关系!”
蔡婉婉听懂了什么,不怒反笑:“我知道了,你真是可笑,你是想要告诉我,我是你的孩子?你说话怎么都不过脑子的,我是足月而生的,而你说的那个孩子,却已经两个月大了!”
蔡贵不慌不忙:“你不是足月生的,那是蔡富为了掩盖自己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买通了稳婆和大夫,对外说是足月的,毕竟他们当时火急火燎的就成亲了,两个月的身孕,对外看起来,也很正常。”
“你胡说!”蔡婉婉除了不相信和愤怒,再没有别的思绪了。
“是不是真的,你去找当年的稳婆就行!桐城离这儿也不远,稳婆就住在县城的长街尾!”蔡贵记得当年他们所有的东西,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让他们为自己作证。
蔡婉婉左顾右盼,在他的房里看有什么东西能够有杀伤力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板凳上,飞速地走过去拿起来就要朝着蔡贵砸下去。
蔡贵看到她的动作,却也没有想过反击,难过的闭上眼睛,等着蔡婉婉将板凳砸在自己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门被推开,蔡婉婉一愣,扭过头去看:“你?”
元笙穿着墨蓝色的衣袍,规矩的束发,脸色微微发白的看着蔡婉婉,他从王府过来,火急火燎的,额角该有两三滴的汗水滑落下来,顺着颈部到衣服上。
“蔡婉婉,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蔡婉婉就相信了,没有过多的理由,只是他的眼神中,是真挚。
“本王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当年接生你的稳婆还有为你父亲诊脉的大夫也都一同前往,你可否等上一等。”
虽然是问句,可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多了是几分不容反驳的气势。
蔡婉婉不在乎等那么一点时间,也相信元笙不会弄虚作假,等上一等又如何?
反看地上的蔡贵,心中慌得不行。
元笙这个时候过来,而且对当年的事情似乎还很清楚,看来自己这回已经被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眼角转动,在想办法,最后踉跄起身,“舒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