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把一根绳子又绑在梅亦皊的腿上,才坐在门板上,斜倪一眼梅亦皊,“只要我到了西部,我就会放了你。”
梅亦皊早已不信姜南任何一句话了,她只希望周启远能快些找到自己,带她脱离了魔爪。
姜南也不在和梅亦皊说话,躺在了木板上。
仓库里没有点油灯,月光从半破的屋顶照进来,如冬日里的水一般冰冷。借着月光,梅亦皊看着姜南闭上了眼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连日来的疲惫和惊恐让梅亦皊身心劳顿,她却不敢就此睡下。心里忐忑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合上。在梅亦皊半睡半醒之间,姜南开口说话了。“梅亦皊,你选错了男人,你犹不自知。西部早就是我的盟友了,我已答应他们,只要把燕区拿回来,我就把一半的地盘给西部的军队。想想,这样的诱惑,有谁不会动心?所以,周启远高兴不了几天。”
梅亦皊闭着眼睛不说话,她想着周启远。
姜南见梅亦皊不说话,也没再作声。
楚山临时司令部里。
周启远叫人寻来了一个乳母,在临时的司令部里带梅远。周启远不想梅远再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专门在司令部里安排出一个房间。
已近天暮低垂,暮霭沉沉,周启远依然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各方的消息。
按姜南走的路线来说,他很有可能从附近的山上走。只要过了离楚山最近的山县,从水路就可以去宛区。宛区现在没有个正经人接手军务,只有胡一平的一个侄子带着人暂时管着,混乱是自不必说的。周启远猜想,姜南极可能从宛区到西部去。
周启远早已下了命令,封锁燕区去宛区的全部道路,一一搜查,定要找到姜南和梅亦皊。
可是,直到了深夜,各处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周启远在台灯下披着军衣凝神细想,他总觉得他可能忽略了姜南的一些细微心思。姜南这个人心机深厚,自己能想到的,想来姜南也会想到。那么,他还会这么急着去宛区么?不,肯定不会的。
不急着去楚山,姜南现在到底又会藏身在何处呢?
周启远拿起电话来,“带一队人,给我搜一次司令府,还有,想办法弄清楚王虎家住在哪里,把他家彻底的搜查一遍。”
周启远握着拳,支撑着头。
姜南和梅亦皊到底会在哪里呢?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地方呢?
也许……
周启远脑中快速的闪过什么,他还未及捕捉到,它又消息了。
深夜二点左右,周启远依然没睡着。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周启远兴奋的拿起电话来,当他听了电话里的汇报,满心的欢喜又消失了。“好,我知道了。”周启远放下电话。
有士兵在王虎家发现了些异样,房屋有些乱,锅里还有些剩饭,看样子不过一两天。看来姜南是在那里住过。
周启远拧着眉,脑子里不停的转着。
……
日头转出时,梅亦皊被一缕阳光晒醒了,她此时正蜷缩在仓库的地上,半侧挨着地的身子,已经有些麻木了。
梅亦皊勉强撑着地,坐起身来。姜南很是机警,听到声音从木板上坐了起来。见梅亦皊已经坐起,姜南懒洋洋的扬了扬脖子,“你醒得倒早。”
梅亦皊抬起对来,看着姜南那件白衬衣已经沾了些炭木的黑灰,原本向后梳的头发,也贴伏在额前,显得姜南有些潦倒。
“我想问你,昨天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怎么知道王虎家的在这里?”梅亦皊问向姜南。
姜南缓缓站起身来,动了动脊背,“我花了三块大洋雇了个小报童守在临时司令部那里,可巧王虎家的又给这个报童一个大洋,叫他去给周启远送信。报童把那个纸条先交给了我,我才让他带给周启远。”
竟然是这样。于是,姜南就趁着周启远把王虎家的杀掉的功夫,打晕了自己,把自己带走了。
梅亦皊没想到姜南的心机如此深厚。
姜南淡淡一笑,蹲在了梅亦皊身边,把梅亦皊腿间的绳子解了开来,“这里藏身就是再好不过了,周启远会想到我们又会回到这里么?不会罢。亦皊,现在,我们就要去山里采些野菜,像小时候那样。我们也许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呢。”
小时候,在界州城里,姜南就常和梅亦皊去山上采野菜。那时候,正是两小无猜。现在提起童年,梅亦皊只觉得是最大的讽刺了。童年不再,童年时天真纯良的姜南亦不在了。
姜南的话音刚落,仓库外面传了声响。那是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了来。
姜南身子一僵,他快速的冲到梅亦皊面前,提起梅亦皊就躲想往外走。可是,许多人的跑步声已经到了仓库附近,姜南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一刹那间,很多成军士兵出现在仓库四周,无数支枪对准了姜南和梅亦皊。
周启远出现在仓库的大门口,“姜南,你还想往哪里逃么?”
成军和周启远忽然出现,令姜南惊诧不已。很快,他镇静了下来,把梅亦皊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支手枪顶在梅亦皊的头上,“周启远,我就不信你敢向我开枪!”
周启远望向梅亦皊惨白着的脸,他沉声对姜南说道,“姜南,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楚山么?!宛区那边通往西部的路,也叫我给宛区打电话,封了起来,就算你逃出楚山城,一样逃不到西部去。”
姜南阴森的笑着,“周启远,算你聪明,竟然也想到了我这一步。不过,聪明又如何?你护得了你心爱的女人么?梅亦皊还不是照样在我手上。今天,我便是逃不出去,一样也会带着你心爱的女人去死。”姜南说着,手腕高抬着,扣住了手上的板机,“周启远,我们现在谈个条件。你叫我到了西部,我便放了梅亦皊,怎么样?”
梅亦皊抖着唇喊了起来,“不能答应他,到了西部我也是一死!”
周启远紧抿着唇,紧紧的盯着抵在梅亦皊额头旁的手枪。
姜南冷冷的笑着,只把头微扬起来,“周启远,梅亦皊跟着你这么久了,她为你生孩子养孩子,当她在燕区时,心里时时念着的还是你。我使了计,叫她以为你和她离了婚,我也让你以为她已是我的女人。可是,她心里的想法,我最清楚不过。这么深爱你的女人,这么不计较结果的女人,你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罢?她若是死了,你有什么脸去面对你的儿子?要知道,梅亦皊独自一人带到了那孩子,她才是孩子最亲近的人。你心里不觉得愧疚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