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缓缓下沉的大船,西川侯心中一阵的惊骇,江守钱给他的震撼,已经是很不小了,这彭孟成更加的凶悍。传说里,彭氏是富可敌国,可是没有想到,这种战力,纵是与一诸国比,那也绝不虚让。
彭孟成手里抬着地图,走到西川侯身边,眼前那些破船烂板,他理都不去理会一眼,只是靠着西川侯的肩膀:
“你对你这一张图,有多大的准确性。”
彭孟成这样一问他,刚才那飞速的几息间,一条大船,就在他的一声令下,转眼就沉入了湖中,那种准备确性,自是不用他去大确认了,直接而完满不过了。此时,到自己了,心中一阵的紧张:
“这
这就要看那东城门的位置,是否一直就在那里了,其他的参照物,我也找不到。这图,我也只是按照我府中藏图所记,原样画出,一切还要大掌柜去验证。”
“我这里有十余张图,都是这些年里收集,从这些图上看,这东门一直在移动,并且每一年,都不一样。
茶尊如何看?”
“你是知道,这五方郡对于我们八诸侯来说,一直就是一块禁地。而这百余年来,虽说这里的禁止松了一些,可我们八诸侯有契约,谁也不许来这里探查,这图纸,都是府中多年前的旧藏,这只是记忆,而这展开探查后,可按我对王宫的旧制,进行推演,大体应能找到彭家当年祖宅。”
彭孟成的眼睛,一直望着那泛着银波的湖水。西川侯无法知道他要想什么?因为他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作为一个天下第一商的领导,会想些什么?而不是在隆阳城时,自己高高在上,他想什么都不重要!
”彭氏巡查,下水准备。“
彭孟成那低而忧怨的声音,轻轻的传出后。船仓里动了起来,一个大船都在震动,象是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这船上走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船甲板上,密密码码,全是一身灰皮衣的蒙面人。见到这些人,西川侯才回想起,这些人,也许才是准备的战士,而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又用了另外的一些战士。
拉动桅杆的那四个力士,虽就是有绞盘相助,可他们终是一些道境,能够完成那样的壮举,也实属难得,而眼前这些蒙面之人,两眼里尽是杀伐之厉气,象每一个人,都是那种让人没有安全感一样,他们就是一群野兽。望着这一群人,西川侯对彭孟成更生出一种陌生,也生出一种恐惧。就以这些人论,他们要是想杀死自己,虽说都是道境,可是从他们的眼睛时里,他知道,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前方五十米处,你们下水,凡遇上人,不需留活口。我们不需要知道任何人的秘密,我们就是这天下间最大的秘密,你们记好了吗?“
一口同声:
”知道了。“
”重复一遍。“
”我们就是这天下间最大的秘密。“
”好,你们都来说一说,这一次的行动,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找到彭家祖宅,一切要在没有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行进。“
”好,下水去吧!“
西川侯一旁,静静的听着彭孟成的命令,这种命令里,没有上下级之间的下达,只是在说一种任务,而反复的在问,在说,却是把这任务下达明白,让每一个人心中,都明白自己在遇到意外的情况,每一个人都知道要达成的目的,一切,象是在商量着一起合作,只是每一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而各人得去坚守自己的位置。
在船在湖上缓缓的移动着,每行丈余,就有一人下了水去,只是这下水前,他们身上的灰皮衣一脱,身上还是一件皮衣,只是西川侯识不得那皮衣的皮质,看上去光滑而柔韧,各人腰间两把十字分水剑,一入水去,水花都不起一点。放眼一看,这一条船上,近百余这样的人。彭氏何时有这样的人手?
在月色的青灰下,泛着银波的水面,这样一个一个的黑影,不时就是一声扑,哗一下间,一个人就下水不见,这是何等等鬼异。那些水鬼才完全入水不久,四条小舟,一片树叶一象的靠近彭家的大船,大船上几次放出信号,可那些小舟,还是靠近了大船。
”这一次,怕是到我们两人出手了!“
彭孟成一句话刚完,那小独木舟上,一个人就飞身而起,踏着水波,一只鸟一样,轻灵在水波间,一起一落,只是几息,就围了上来。
”我守船头,你守船尾,不要上我们船上的人被伤了,这些来者必不是良善之辈。“
彭孟成说完话,开始往桌上的茶杯里注水,而西川侯却是走向船尾去。
一边走,一边想。这彭孟成对他这些巡查的指令,完全是一种商议式的决定,反复的询间,增加着部众们对他的理解,这让他们的命令,多出了一层合作的形式,各人处在一个点上,每一个人要做什么?应该去做什么?清清楚楚,各自去执行,一切都以未知来处理,对待这未知,是一种试错的方式,而不是知道了才去做的方式。
反望自己,以前的一切行事方式,都是按着一种已知的思路去行进。下达一个命令,是知道前方是什么?你应该是如何处理,只有我需要的结果,没有我不想要的结果。结果完成,就要追究罪与罚,一切是一种管理。而彭氏这种方式,更象是他们的一种生意方式,前方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们大家一起来,错了也不去怪谁。这象是服务,在一个共同的目的下,大家一起进行,只是各人要做的事不一样而已?
想着,走着。两把回旋刀已经向他飞来,这还不明白,前一次,自己就失了茶盏,这普自安回没有回不,也还未问明白,这回旋刀又追上船来,这是耻辱,在彭孟成身前的一种耻辱!
提起一块登船板,向着那两把刀就砸了过去,心想能让那刀钉在船板上,自己上前去,几下就要了他们的命。心中这样想,可是传来的‘嘎吱’两声,又是两声‘嗖嗖’声,一切想法,也只是一个想法。
西川侯急身飞进,望能近到那两个刚登上船尾的人身边,好与他们两人近身肉搏。两掌急出,两个劲弧向着两个人就飞去。那两个蒙面之人,在这一击之下,象也是明白了西川侯的意图,接也不接西川侯的攻击,侧身就让,接着就是左右围来。
“来者敢报名吗?”
“无名可报,众联新城一巡查。”
“知道我是谁吗?”
“西川侯李应,这天下间,何人不知!”
“既然是知道,还敢来犯?”
“你西川侯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何不敢?”
嘴说着,手中却是不停,西川侯与二人已经是换了几次身位,每每西川侯怒出一式,二人必是轻轻躲开,依仗着身轻灵巧,让西川侯的攻势,总是不能与他两正面碰上。而四把回旋刀,不离西川侯的身体,时时在给他一种流血的威胁。
打斗里的西川侯,不时回望一眼彭孟成,只见他一手抬着一茶杯,而一只手掌间,一个光弧的劲团,在掌前转动,那回旋刀一遇上那光团,必是急急飞回,唯恐被彭孟成收了去。手中那一杯茶,不时就一条银线般飞出,左出而右回,总是能飞回杯中,那淡灰的月色下,泛着银光的茶水,更有一种森寒的冷光在流动,那才是两把杀人的刀子。
望着彭孟成把一杯茶水,化着慑人的利刃,站在船头,不动如松,一种自在的闲适,不露自溢。两个蒙面人,在他身前,仿佛是遇上了鬼魅。西川侯心中一种锉败,不由而生。
自去年冬天以来,到这春末,自己也不知是败了几回,眼前这彭孟成,在隆阳城时,自己还对他指手画脚,可以他此时所表现出的自如,若是要自己的小命,那不是轻易间的事情。可是在隆阳城,那种谦卑的恭顺,就是一派家臣的样子,由着自己呼不唤去,从没有一丝怒意现出。而此时,自己也是一样面对两个蒙面人,却是失了一种轻松,若是大意,还有可能要失手。
冬天里,一败王化戢与楚近南,自认那是应该。而第二败在盛乐源的手中,那是自己没有见识,这第二次失败,也认了。第三次,江守钱把自己引入武安城,自己三次逃跑,江守钱一切听之任之,到了后来,自己知道,若是江守钱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也是轻易间的事情,这怎么也算是一次失败。
此时,在彭孟成面前,他的强大,那种从谦卑里走出来的强大,仿佛才是这世间,最真实的强大。
站在船头的彭孟成,如在饮茶,静观月色,不时动一下,让杯中的茶水,向着湖心,巡游一转,那只是一种风月,一种心情在释放,两个登船的强敌,只是飞上船头的两只飞蛾,一切倒不引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