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地罗一心要忠义侯单和去死,那是因他冒犯了他师尊,他的师尊应是共大雪山,雪族三首领那样的人物交手,忠义侯在锦地罗的心中,不过可比一个红山里普通的红卫,他竟不知轻重,胆敢去冒犯。锦地罗看是粗笨直憨,可是他却不是蠢,在他心中,只有一执念,大祭师不是他师,更是他父!
忠义侯冲向大祭师的那一刻,在锦地罗心中,他就是个该死之人了。就在单和向他回击第一次时,锦地罗正地运行的五行死生轮,就得到了外力的加助。这就是红山功法的精妙处,本身就是一个阵法,以人体四肢和头,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自成天地,再加人体本身就有力量给及,借五行而汇天地,在本身的力量之上,又加了天地的加持,若再有外力补充,自身的所有力量就能随心所欲而无不达。
就在单和击向他的那一瞬间,锦地罗的身体四周,扭曲的劲气激荡着空气,在眼睛的视觉分辨里,不但是空气发生移动,而且那种移动是一种聚散不停的动态,让那里的颜色变化不定,如烟似雾的在散在聚。后退里的单和,只见锦地罗在向他冲来,是以身体的正中心全置为先,而不是通常的人体本能,是手或是脚为先导先行。这又一次再给单和希望,通常的情况,这就是门户大开。
一念之间,单和再退,锦地罗在一动间,就是两只手袭向单和,可在单和眼睛里,那是无数只死神的手,更象是在青牛城时,他们共同伸向武安侯的那几只手,还没有想到武安城,锦地罗的第一轮攻击就到,抬手一拦,身体后移,第二次冲击又到,没有时间躲避,身体后倒,第三下的劲波又至,此时的单和,以经不会动了,可是锦地罗的攻击才进行到了一半,想要住手,他启动了的五行生死轮却是让他一时停不下来。‘轰’一声过后,单和陷入了坑里,最后一下,单和的身体在土坑里踪迹都见不到。
锦地罗回身望去时,左敬左罗与陆商羊,已把四人挤压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了,正要发动最后的攻击时,大祭师一声‘止’,声音不大,小到几乎是只有这几个人能听得见。
四个被围杀得绝望的人,瞬间就得到了轻松,这种轻松里有压力的消失,生命的重生,绝望的不在。可是随之而生的就是一种活的耻辱,憋屈的无奈。单伯德、单修德挺身一立,单氏家族特有的修长身体,近至陆商羊左罗前。左敬左罗三人在大祭师一声止后,全都各退一步。这时单伯德这引颈待死之意明了,他们不比单和强多少,若是红山一意要屠尽他们,他们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单伯德再前一步:
“保我宗祠,我率从降顺。”
大祭师微一沉思,象是在听风在吹拂那城墙,又象是在听,奔流的江水。数万的士卒全是惊呆了,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君侯,就在他们眼前,没有三个来去间,就消失在地底去了,他们惊呼与哗然都还来不及,一切就过去了。这些士卒里在,有从青牛城到武安城回来的人,他们中有人见都安侯的死状,可是那个乐源盛的了刀,是很久才劈出来,而此时,他们的君侯,没有停息的被打入地下,只是眼眨间,一切就过去。
“只要不阻我脚步,你们可来去自由,不要让我感到有威胁!”
左敬左罗与陆商羊听到师尊这样说,各自退回大祭师身边,大祭师还在仰望着和顺城头。对于大祭师来说,一生里实在是没有多少的杀戮,若说是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那可能怕还真是少有,就算是有,那也是在冰天雪地上。
在冰天雪地里,死一个人,那也是一种冰冷到天地一样的地步,死亡与冷几乎是同意,若是有点鲜血飞溅,那也是一种颜色相映的美,死亡没有什么脏与丑的问题,要极寒的地方,风雪的呼啸,滴水成冰的寒,时时在生成一种颜色,那就是白,那种白色,是白至纯,透明的白,纯净到至美的一种白色。他们过着的是四季分明生活,自然而无争,敬神而信鬼。
大祭师向着四人走去,就象是面对着一群兔子,他的前行,那些兔子必然是会让开。大祭师的眼睛还是在那远方,远方的城墙上,箭孔与女儿墙都已风化得失去轮角,城楼上的青瓦,多年的风霜,让灰青的颜色变成了淡黑,一簇一簇的苔藓此时尽是枯死的状态,檐角的风铃还会响吗?木质的城门,年年的上漆,依就是红通通,只是每一块墙砖,早已失去了年青时风华,圆润的边角,再也无法说清它的岁月。
大祭师不说话,谁也不敢说,和顺城里的四个圣境,单伯德、单修德、伍月、穆啸天,其中身材高大而青黑的伍月,本就是黑青的脸庞,此时心有屈忍,更加的阴沉的黑青。单伯德与单修德心有所求,虽是不情愿,却也顺从而恭卑。穆啸天已然是听天由命,生死不自由,又能如何,全写在脸上。大祭师又向他们走近一步,这种距离,对于一个圣境来说,已经是一种死亡的距离了,可是他还在朝着四人走近。
大祭师每向四人走近一步,对于和顺古城的四个人来说,愈近的距离就是更加强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是一种生死未卜,却是又可能得生,而这种生的希望遥远到无尽一般,时间的漫长,漫长到四个人都快要崩溃,再近一步,四人中也许会有一人动手,一切只是防御,人的一种本能。几是到了四个人的最大极限时,大祭师才又开口,这一开口说话,危机的威压就轻了许多:
“我的目标是隆阳城,你们还不算是我的敌人,只要你们不挡我的道。
此后,天下都是我的路,你们别拦我。”
和顺古城四圣境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却是明白一点,他们四人可以不死了,可是对于这和顺古城来说,是谁的呢?不管这城属于谁的,就在忠义侯单和埋入地里的那一刻,在城里的许多小作坊几乎同时动了起来,做加工,或是外出去购买一些必须的原料,仿佛这忠义侯的死亡,是一种常态,他们的工作才是一日的必须,都是一群生活底层的小人物,谁在乎你怎么活,谁也不在乎你怎么死!
从城里去到乡间收黄豆的豆腐坊小手艺人,把农具运到乡间去的铁匠,还有赶着大车去乡间收购大牲口的屠夫,送炭进城又回到乡间的炭翁,一大群人在出城,他们要赶在士兵们溃退回城时,走出这和顺古城,他们都有一个各自的契约,把有关隆阳城的消息,送到隆阳城里去,是他们今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天上有鸽子飞出和顺古城,猎鹰也飞出和顺城,地上还有跑出城的小形犬。在大祭师那一句,我的目标是隆阳城时,和顺古城里几乎所有的小贩与工匠们都动了起来。
他们每一天,几乎都是以一样的方式生活着,相同的时间做着相同的工作,生活的归律,象是日出日落,今天的此时,似乎也与往日也一样,小商小贩们依旧是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也快乐着,欢笑是工作的一部分,苦乐就是每一天里都会遇上的必然,出城进城,每一天都在这样穿梭,今天与昨天依就一样,那怕是他们看见忠义侯单和死了,他们还是一样苦苦的生活着,只是今天多了一件事,他们都要把同一样的消息送到下一个地方去,他们每一个人的下一个地方虽不一样,可是消息却是一样,而不一样的,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做着同一件事,看上去今天与昨天一样,每一个人都在为生活而忙碌着!
同行在一路上的不同手艺与工种的人们,说着笑话,也讲着昨天的收入,而更多的是,今年年境,官府里没有更多的人和事打扰,没有官家的打扰,生活就是一种幸福,象是天空里的白云没有被风吹动,象是地上的野草没有遭人践踏,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这可能就是一种无上的幸福!
钟尘子此时也有着一种幸福,那更是一种满足的幸福,虽然自己此时一动也动了,失血的过多,更有一种寒冷让自己情不自禁的抖擞。望着那静静的不动的范模,只要此时的模泥不裂,一切就应是成功了。自己几十年的愿望没有想到,是这样去完成的。再看一眼一旁的王化戢,呼吸也开始均匀,他的小松鼠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眼睛一合,休息一会儿在说。
在囚龙坑上方的李十一娘,到了这时,进退不得,这一个全是石块与矿石的地方,只要移动的动做稍微一大,四面八方的石块全都动了起来,虽有每一块石头都有着自己的轨迹,可是在这些轨迹里,就没有一条她能冲过去的狭路,只有在岭与坑中间一条圆形的路上,她得以自由,两边她都不能去轻易触摸,不然就是飞石乱射,地动山摇,多日来不断的尝试,到了此时,她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