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古城,两面临水,这北顺江,上接红山,环城而绕,自古丰裕。忠义侯世代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一个粮仓,可终也是受制于这里,虽是几百里丰饶,却也就只有这几百里地,形如是从山里的一处小岛,孤独而无人问津,让他世代能得一太平,却也成了偏安一域。
不曾料想得到的是,这和顺古城,竟然是红山的一个出口。到和顺,过五方郡,就是去隆阳城最直与最近的距离,这就是大祭师不出阴阳谷的原因,他已经到了不惧天下知道红山在哪里的时候,在他心中,秘密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只有阴暗的心灵才需要秘密去守护,一颗强大的心,是不需要什么秘密来加持他的力量。在大祭师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畏惧,他是十四岁就指定的续位者,成长只是为了守护这一个职位。
钟尘子与王化戢的红山被围,更让这个红山第一人不惧于天下!
彭大世在囚龙岭等了多日,眼看春祭的日期就要到了,也该回去了,一无所获的猎人也得回家,向着楚近南一伸大母指,向着红顶殿就走了。
囚龙岭,成了楚近南与他二十来个道境的试练场,每一天,从天一亮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向囚龙岭,在巨石与尘土的漫卷里滚了回来,又冲进去,乐此不疲,仿佛这是胜过竹箐岭的地方,天下间再也没有一处,比这里更适合一个道境修习了,只要不是一心寻死,在自己还能退回时,就及时退回,除了一身的尘土与飞石击伤,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楚近南也在想,每一天都在与这些飞石对抗,就让这些飞石在撞击里不断变小,总有一天,这些石块会小到不能让伤的程度,到了那时,不用去破这囚龙岭的飞石,直接就走着过去,就也不去理会王闯他们每一天的工课,并且还有意在一旁督促:
“陈宏图,你两日前就能冲进大阵三步,为何今还是如此?”
手又指指点点:
“王闯,以你的速度,能达到第五步,这才是真实的实力,你是要我在你背后推一把吗?!”
彭大世走后,楚近南的日子轻松多了,象是一个老师更象是一个教官,可不管如何,这些没有跪拜过的弟子们,这些天以来听话多了,因为在楚近南的手中,多了一条竹棍,他手中那条竹棍子,可以让这里的随便一人,直入囚龙岭的护罩五六步之遥,那个距离回来时,除了王闯能不被一石击中外,其他的人则是鼻青脸肿,他们可不想遭受那样折磨,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而又不是人为,虽是在楚近南一竹之下送了进去,这让楚近南没有罪恶感,而被送进去的人,只当是学艺不精,真是有理无处申。
武安城是世界的尽头,西川侯在里面养伤,几个流浪儿再也不用流浪了,因为他们有了一个爷爷,江守钱。几万人居住的一座大城,如今只有二十多人在里面,并且还准备永远也不出来。这城市对城里的二十来人说,大而寂寞到无尽,而这世界对这座城市,也是尽头,因为在每一道城门前,都有着无数的坟墓,更有那些显眼又让人惊心的墓碑,从城门前一直延伸,延伸到人心无法受的死亡之处!
忠义侯以为他这和顺古城应是安全而平静的,可是,大祭师的从天而降,让他进入了死神的魔手。
大祭师看着和顺古城的墙头,那千年的古墙,白云在墙垛间流过,风在耳畔吹着,这里的风与红山有什么不同,这条江流与千年前有什么不一样吗?三年前,若不是红山八部的矛盾,没有前往小雪山去防守,那会让自己遭遇雪山三部首的围攻,让自己一睡就是三年。这三年来,红山里一切都变了,就连楚近南彭大世之流,也能轻易就入红山,这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出红山,竟只有三部愿意相随,若左敬左罗不是自己的弟子,此行,他们可能也不会相随。
大祭师的目光在远方,单和却是飘身前出,直向着大祭师就来。单和的对手是大祭师,这才是他的对手,单和是这样想。可是左敬左罗与锦地罗,还有陆商羊他们的对手,却是在退,那是本能处于危险时的反应。他们击向红山四人的尽力一击,无是有去无回,全不着力,一如楚近南第一次与红山祭巫交手一样,吃惊里是无限的震惊,自己的一击之下,反而让他们的速度加快,头一偏,各自后退,红山四人的招法几乎相同,手足并用,不似攻击,更象起舞,却又不断前冲。
忠义侯冲向大祭师,而大祭师却是全不理会,只是举目和顺古城,任由单和向他冲来。他的目光里,仿佛是少年的自己,可能就在这千年的城墙上走过,此时年老了,他在回忆着少年时在那古城墙上的过往。白云应是当年的白云,而身后的江水,出自这红山里的江水,同千年着的有什么不同?千年前红山巫祭回守阴阳谷,是为什么呢?
在武安城里江守钱与西川侯发生了争议,每日与九个孩子相处,可这九个孩子却是无一人有名字,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谁,江守钱要给他们取名字,可是西川侯不愿全跟江守钱姓了,也要让几个跟他名,这已经是争了几日的事,今天又开始了。
西川侯李应越争越急,大怒之下,一杵桌了,要站起发怒,却是腰腹巨痛,又坐回椅上:
“这武安城都是我攻下,几个娃娃的名字,我还起不了!”
江守钱把一枚樱桃放入口中,又咀嚼了几下,慢悠悠的说,可这说话的声音却是一直不出,眼睛不离西川侯身上。让西川侯等他这回答,等到已经不想要他的答案的地步,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象从遥远的沙漠里传出来一样:
“若不是我派人把你救助进这武安城,你还与我争什么随你姓还是随我姓!”
一句话,让西川侯气得半死,憋上半天,又才会在万般的孤寂里,找着话由,去与江守钱说话。这此日子,他们一直在城头上生活,可是看那城门下延绵不绝的墓碑,他们也是心生畏惧,才回到院中生活,他们也开始寂寞了。
也许,大祭师也是寂寞了!
寂寞到单和向他冲来,他都无心去应对。锦地罗见忠义侯单向他师尊扑去,折身就是反回,一步踩在地上,身体就上了半空,人在空中,一声大喝‘找死’,一声没完,呼呼的劲风已向单和扑去。单和一回头,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锦地罗是如何向他飞来。
只见锦地罗双手双足一曲一扭,象是一个转动的风轮,手舞足蹈间,快如闪电。单和大急,若不及时应对,他这一扑,必能让自己成一个肉饼。回手就是向着锦地罗一掌,脚往后移,只想一心摆脱可能会被的前后夹击。
忠义侯这样想,可是大祭师却是一动不动,这给处处警戒的单和一种全所未有的恐惧,因为他不知道大人祭师会不会向他出手?
只是一个回合间,场中形势大变,左敬左罗与陆商羊围住四人,锦地罗对战单和,大祭师依旧望着城头,墙垛间的白云在流动,耳畔的风轻柔了许多,象是自己少年时在湖畔慢步,青草与碧水相依,碧水连着蓝天,风吹来,湖水波光闪映,涟涟水波轻荡,高天的流云漫舒。哪是他告别常人的最后一,因为过了这一夜,他就是未来的大祭师。
锦地罗身形一落地,粗大的腰胯,支撑得衣袍鼓胀,圆黑的大头,让眼睛与鼻子都是规矩方正的圆,只是下巴的肉太多,一个双下巴让圆脸变了形。而此时面对单和,却是另一种的凶恶象。
不待单和看清楚锦地罗的面象,锦地罗左手往上挥舞着左边划动,右手上舞往右边挥动。在单和眼中,这不是攻地击,是一个男巫在起舞,可是那种前的速度,却又是电光火石,自己后退的速度无法避过他的攻击。单和这里万分危险,可是被围住的四人更加绝望。
左敬是红山礼司的司礼使,左罗是司刑使,陆商羊是大祭师二弟子,可想这和顺四圣境处境是何坚难处了?他们四人象是在与三架高速的风车风轮战斗,而不是与三个人战斗,他们的每一击,就象是大风吹在风轮的叶片上,除了让那风轮叶片更快外,一点做用也不起。
单和虽处危机中,却是多有转让退移之地,打不了,就逃,这是一咱本能,这与人品倒是不冲突,可是那边的一声巨响,却是让单和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种怪异的闷响声,是劲气重创肉体才可能发出的声音。回头看都来不急,锦地罗飞身又扑来,万急之下,抬手就是全力一击,他至死都不知道,就是他这一击加速了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