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S“可是教会……学姐她告诉我久远的魔术师从一开始就是有栖川先生……”

“那是教会的漂亮话……或者说是教会老一辈管理者顾忌颜面的说辞。”理亚一反常态，有些懒散地靠在墙壁上，她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关于有栖川一信的记忆之中。

“原本管理久远的，也是一个当时名头很响的魔术师，在魔术技艺的研究方面很有建树。但那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已经过惯了在工坊里悠闲进行实验的轻松日子……不，就算他是在全盛期，也不会是已经习惯战斗的老爷的对手。”说到这里，理亚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骄傲。

“整个攻城的过程非常简单，老爷作为结界专家，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久远结界的漏洞。就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却没有隐藏好下水道一样。当老爷冲进那个老爷子的魔术工坊时，那老爷子还在悠闲地磨制实验用的宝石和棱镜。”

理亚说出这些话时，用的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不，或许轻描淡写都显得有些沉重了，她的语气就像在谈论别人家晚饭的菜单。

但这并不是什么可以一带而过的小事。有栖川一信的行为，本质就是一个牛高马大的浪荡强盗，冲进体面人家的家里霸占家主的财产……不，或许更糟。

“那么久远原来的主人……”

“那个老爷子吗？只一个回合就被老爷干掉了，早就埋好的结界毁掉了工坊吸取魔力的能力，投入战斗后那老爷子才发现这一点。在魔术方面，那时的他就像个赤身裸体的婴儿，老爷的魔弹击穿了他的脑袋。”理亚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

……对于魔术师来说，这种事情很稀松平常吗？为什么理亚会把杀人说的这么轻巧。

刚才的想法一定已经影响了我脸上的表情。理亚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笑容有些疲惫。

“五梦大人，在魔术师的世界里，领土争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由于久远的魔术方面管理者突然被干掉，教会也乱了方寸。原本教会与当地的魔术师代表也是有协防协议的，但教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老爷子就已经被击败了。”

理亚把头也靠在了墙壁上。女仆长裙的左臂袖子已经被她扯掉了，现在她的整条左臂上都是绷带，连伤口没有覆盖之处也都缠着绷带。她右手放在左臂上，正无意识地轻轻按压着自己的伤口，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一些。

“对于教会来说，这属于背弃盟约。魔术师无所谓，只要不妨碍自己的目的，道德、约定、起誓，这些东西其实都可有可无。虽然为了今后行事方便，魔术师会重视履行定下的誓约，但那完全是基于利己主义的考虑。但对于教会那些自诩正义和秩序代表的人，背弃盟约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理亚说到魔术师的行事作风时叹了口气……似乎她也对这种冷酷自利的风格感到悲哀。

“原本教会不愿意承认老爷，想把老爷从久远赶走。只是无奈这里是极东之地，而非梵蒂冈之类的地方，教会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再加上那死掉的老爷子没有继承人，如果把老爷赶走，久远的灵脉就会成为无主之物，到时候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的野狗。所以最后教会才勉为其难地承认有栖川在久远的地位。”理亚说到教会时，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轻蔑，可能当时教会确实做过什么妨碍有栖川一信的勾当。

“那……夺下这片土地的有栖川先生，是怎么考虑的？”

理亚长吁一口气，说道：“老爷擅长的是召唤、结界和防御魔术。其中以召唤最强，他曾经拥有过大批使魔，其中不乏召唤出的珍兽……甚至是幻兽。那些使魔因为太强大，无法继承，所以没有传给大小姐，被老爷遣送回原本的位面了。啊，这些是题外话……”

理亚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老爷所学的魔术，就算发展到极致，也不可能成为零的魔法……其实不管是什么魔术发展到极致，都不一定能达到魔法的境界，这已经是现代魔术师的共识了。但老爷又渴求着零的力量，所以他产生了一个在其他魔术师看来非常荒唐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接着问道，不知不觉，我已经被理亚口中的老故事吸引住了。

“老爷想要达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召唤。他要召唤零的魔法使，然后求助与他，让他来实现自己的愿望。”理亚的声音缓慢而沉重。

“可是……不是所有的魔法，其实都没有人达到吗？”

“在现代魔术师中当然是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但如果是魔力浓厚的古代，甚至人成为历史主宰之前的神代，也可能有人手中掌握过零的魔法。只要存在这个可能性，老爷异想天开的魔术计划就是可行的。”

“这……”

“不管怎么样，老爷还是按照这个方针行动了。日复一日地实验、工作、使用炼金术累积资产……为了维持有栖川家与其他地方豪强关系，娶进现在已经过世的夫人……这些都是为了那个魔术的准备。”理亚细数着有栖川一信那近乎宗教狂热一样的努力。

“最终，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十七年前的某个血月之时，进行了那次失败的召唤。”理亚的脸色凝重起来。

“老爷的一步计算失误了，血月这种天象虽然是难得的魔术素材，但本身所带的混沌力量太强。血月的力量污染了召唤魔术，导致魔术的导引出现了偏差……老爷召唤了一个力量与零相近的恶魔——卡奥斯。”

“卡奥斯？”

“Chaos，这就是那个恶魔的名字。如果说零的魔法是通过终极神秘将万事万物倒退复位，那chaos的力量就是把一切毁灭。只要毁灭，不就等于退回原始状态了吗？就是这种看似诡辩一样的近似概念影响了魔术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