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看着他，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不用说，让我猜一下，你是在担心？担心狌狌？”

有一瞬的惊讶，被鬼歌成功捕捉，云游露出一丝苦笑，表示你猜对了。

“狌狌一族和我们在堂庭山遇到的白猿刚好相反，是极其胆小的一族。人们很难在山上发现他们的踪迹，现在他们竟然来袭击人类的城市，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云游回想起了自己在招摇山小住的日子。狌狌一族为了避免和人类发生过多接触，也习得了一些人类的习惯，甚至一些年长的狌狌能变成人类的样子。

他们分散居住在各自的洞中，但都听命于族中老大的话，老大下面还有几位长老主持着狌狌一族的生计。

因为普通人进山之后无法出山，狌狌们又躲得远远的，久而久之，就鲜少有人出现了。狌狌们在山上生活的自由自在，后来再有人不相信闯入时，他们会小心翼翼的用石头引导人出去，自己则躲在树后不露面。

那时候族中老大德高望重，整个狌狌族在招摇山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老大启元住在山顶搭建的木屋中，与妻子和三个儿子生活得自由自在。

时间不过几十年，云游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些胆小又善良的小家伙会主动来袭击人。

“我要山上，山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云游心思不定，整个人都变得焦急起来。看她站起来就要走，鬼歌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冷静一下。万子龙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一起去，你自己太危险了。”

他看得出云游对招摇山很熟悉，便问她：“你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好像还和狌狌一族很熟的样子？”

云游道：“我之前住在山上的时候很受他们照顾，也了解他们的习性。”

“你为什么要去山上住？为什么你能够和狌狌那种妖怪种族相处的很融洽？”鬼歌充分发扬了捕快刨根问底的精神。但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失礼，好像摆明了自己在怀疑她一样。

好在云游并没有生气，她现在心思全在狌狌一族身上，并没有意识到鬼歌的表情有着些微的变化。“妖怪也并不都是可怕的，只是人与妖之间长年的战争使得两个物种一时无法和谐相处而已。”

鬼歌点头，“嗯，也对。像你这样对妖怪没有偏见的人，很少见。”

云游的眼神怔了怔，并没有回答。

楼下传来响声，虽没听见万子龙等人的呼喊，却似是有人在跑动，鬼歌猜想是有人回来了，立刻起身下了楼。

云游也跟着一起下去，并没有看到捕快们回来的身影，也不见了王大和王二，吃剩的食物还在桌上，凳子却倒了一条。

门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高喊救命的声音。鬼歌两步就跨到了门口，往外一看，西边黑压压的涌来一群人，四脚着地奔跑着，大地都被带着颤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沙尘，那群棕色的身影快速逼近，后方还有一些向着旁边的小巷去了。

他们一路奔来，并不是急着穿城而过，而是顺便就钻进了两边的房屋中。房内传出打砸东西的声音，屋里的人被追着跑了出来，无处躲闪，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所到之处，人们的居所被席卷成渣，惨不忍睹。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事情的原委，鬼歌手上忽然一沉，有一股力量扯了他几下。鬼歌低头，王大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正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拽，只是鬼歌身材高大，王大力量不足，拽了半天也没拽动。

王大累得满头是汗，着急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一边拉扯鬼歌的胳膊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快躲起来的话语。

后厨门后，王二一会儿伸出脖子看一看，招呼着王大赶紧过去躲起来。

他们没有力量还击，只能躲一时是一时。

而且对方人多势众，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五十人，鬼歌也不好贸然冲上去。

“启光？”云游低低唤了一声，似是人名，鬼歌疑惑的看着身后的她，她却忽然跑了出去，站在路中央张开双臂，要挡下他们的样子。

为首的人似乎也认出了她，脸上掠过一瞬的震惊之情，很快又被凶恶的表情掩盖，皱眉怒目，大吼一声让开。

虽是十分浑厚的嗓音，却还夹杂着些许青年才有的稚嫩。

云游并没有听他的话躲开，他嘁了一声，忽然整个身体跃入空中，弓着背，张开的五指上有尖利的指甲。

眼看他如猛兽一般的爪子就要撕裂下来，而云游还是那个张开双臂的姿势丝毫不打算躲闪。就在那只爪子将将要落在云游脖子上时，一声脆响，那人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在空中旋身滑落在了一旁。

鬼歌手上握着刀，还带有和爪子碰撞之后的震颤。手臂上一阵酥麻，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击竟有这么强的力度。

“你们认识？”趁着空隙，鬼歌急忙追问。云游怔愣，她没想到鬼歌会出来替她挡下攻击，更没想到启光真的对她下得了手。

她又唤了一声启光，彼时三米开外的棕发少年已经站了起来，眉宇间是不羁的英气，带着一股狠劲儿。

“游姐姐！你最好别插手！不然我也对你不客气！”启光一挥手，其他狌狌族的人都四散开来，钻入小巷或是跳上房顶，速度快到眼睛都难以捕捉。

从四方赶回来的万子龙等人围在鬼歌身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下也没有他能够解释的机会。数十名狌狌族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启光一声令下，两伙人便厮杀在了一起。

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云游描述的那样弱小，攻击力更不比堂庭山上的白猿逊色。云游不忍出手，铁鞭就绑在腰带上，而她只是徒手抵挡狌狌族的攻击。

启光和鬼歌斗在一起，不可开交。很快，又有另一拨狌狌族人赶来，气势依旧浩浩荡荡。这次还不等云游认出来，跑在最前面的人远远便喊了一声游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