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宁静的偏远村庄。二三十座木屋错落地分布在山脚的缓坡上,许多村民在家门口编织篮子修理工具,小孩子则到处跑来跑去。
坎迪斯对莱特说:“我到过许多地方,见过无数的城镇村庄,每个地方的人们过得怎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看这里的村民体态微丰,说明这里收成富余;他们神情泰然,说明领主对这里管得不多。我们刚一靠近村里人就眼巴巴地往这里看,显然这里地方偏远行人很少。越是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就越是会出一些奇异的事件。让我们好好瞧瞧。”
说话间许多小孩子聚拢来过来,他们对坎迪斯货架上的东西感到好奇。坎迪斯掀开货架上的帆布,露出分装在好几个木箱里的铁钉。
“买铁钉子喽!”坎迪斯吆喝道:“十公分的用来定桌椅,二分之一的用来修工具,两倍长的可以牢固屋顶,四倍长的可以把恶魔钉在绞刑架上。需要的都来看看呦!”
听到坎迪斯的吆喝声许多大人也聚拢了过来。农闲时正是修理、制作的时期,对于铁钉的需求较大。虽然快到春季播种手工的季节差不多过去了,但也有不少人在冬季里耗光了材料要为来年再屯一些,所以前来购买铁钉的人很不少。
坎迪斯熟练地和村民们砍着价:“二分之一长的五个一铜子、标准长两铜子、两倍长的五铜子……您要买三十根我算您少一个铜子……当然锋利了,叫个三岁小孩都能把它敲木头里……您别说笑了,怎么会脱落呢,只有不好的木头,没有不好的钉子……您只要一个钉子?那您有半个铜子吗?”
坎迪斯做交易的时候莱特帮着数钉子。买完钉子后大人们散去,小孩子一会儿也看厌走开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她的身边还贴着两个年幼的孩童。
“我需要几根修理工具的钉子。”女孩有些拘谨地说。
“那您看看二分之一长的怎么样?这样的五根只要一个铜子。”坎迪斯从货架拿出一根给她看。
“嗯。”女孩看了一眼便把捏在手心的一个铜币递给坎迪斯。坎迪斯接过铜币后数了五根钉子放到女孩手上。女孩小心翼翼地将其攥在手中。
“这村子里哪里有可以过夜的地方吗?我们打算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坎迪斯问女孩。
女孩摇了摇头。
“不是酒馆和旅社也没有关系,我们只需要一个可以遮风的地方就行了。”
“那要去我家吗?家里或许能凑出点空间出来。”
“那再好不过了!这个铜子还给你,你买的钉子就算免费了。”坎迪斯把铜币递了回去。女孩有点吃惊,她抽出另一只手来接过铜币。
“请跟我来。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女孩笑了笑,然后走到前面领路。她身边的两个孩童拉着她的衣服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家里来了客人让他们很开心。女孩也不时地回过头看上一眼,以确认后面的马车是否跟上。坎迪斯赶着马车跟在女孩后面往一个坡道上走。
“你叫什么名字?”坎迪斯问前面的女孩。
女孩转过头来:“我叫萨丽。这两个孩子叫哈蒂和罗利。”
“我叫坎迪斯,我的这位朋友叫莱特。”坎迪斯说:“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妹妹吗?”
“是的。我们是韦特和凯瑟琳的孩子。我们家就是坡道边上的那座。”
“看得出来,你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欢你。”坎迪斯愉快地说:“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温柔的女孩以后肯定能够嫁个好丈夫。”
萨丽羞涩一笑,什么也没说。坎迪斯转向莱特小声说道:“这就是旅行的又一个乐趣,旅途中看到这样赏心悦目的姑娘能让人忘记疲劳。你看,我还年轻,还没有婚娶;见到年轻姑娘总能刺激我的幻想,让我写出好的故事来。我一直热衷于为这些令我动心的女孩们编织美好的结局。”
不一会儿,萨丽家到了。萨丽让坎迪斯把马车赶到一旁的牛舍,那里有一头牛和堆积的草垛。马车刚好可以被容纳入剩余的空间里。
萨丽领着坎迪斯和莱特正要往里走,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农妇。
“我说那死鬼又在搞什么东西弄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你搞的鬼。萨丽,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等你被领走呢,怎么你反倒带两个男人回来了?”
“你别这么说,妈妈,让人听了笑话。这两位是来村里卖铁钉子的,他们要找地方过夜,我就让他们上咱们家了。”
萨丽的母亲凯瑟琳是个脸上显衰老的女人。她脸上的皱纹堆出一副苦瓜相,给人感觉是那种常见的喜欢埋怨的人。凯瑟琳看起来没什么病,但她会不时地吸鼻子。她对着萨丽说道:“你这话说得真好让他们上咱家来。萨丽,我从来不知道你的个性是跟谁学的。为什么你老是要装出这样一副好心肠的模样?这样会有人夸奖你吗?就算有,别人的夸奖能顶什么用。家里自己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你要是真的好心肠,倒是为家里多做点事,对我也行行好呀。”
“妈妈,你不是一直抱怨家里草叉老是松动吗?我修了好几次了老是修不好,汤尼叔叔说得用铁钉子才行,所以我刚才去买几个钉子。这两位商人是好人,我请他们到家里过夜,他们就不收我钉子钱了。”
“听起来还真像个好人。”凯瑟琳瞅了坎迪斯和莱特一眼:“但你知道,对这些人来说,几个钉子钱本来就算不了什么。他们拉着一整车的货物,鬼知道他们能从我们手中挣多少个铜子出来。”
坎迪斯上前走了一步:“实际上,我们并不只想过夜,我还希望能被招待晚餐还有早餐。另外,我的那匹马也需要喂食一些干草。当然了,我们这一行并没有您说的那样好挣钱,不过交易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这些加上刚才那枚,这是我们的过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