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返京的启程时间定在庆功宴翌日的下午,因为飞狼骑军要留在雁阳整训,萧彦勋在当天早上特意去拜见了接下来负责主持雁阳复兴工程的陆天渔。
苏瑾阳和萧彦功都要返回帝都面见皇帝,所以留下来的陆天渔将成为辽东守备府最高统帅,韩向漠则作为协助的副手。已经从西凉都护府序列中调出的飞狼骑军接下来也要接受陆天渔的管辖和节制,萧彦勋前去拜见陆天渔主要为了两件事,一是兵员的补充,二是确定飞狼骑军在辽东的屯驻地。
战事结束,边军也将各自回到屯驻地,飞狼骑军同样不适合长期驻扎在雁阳城中,萧彦勋希望能将自己的驻地设在雁阳北部相对比较靠近边境的位置。
左贤王战败身死,就算单于依靠王庭固有的兵力接管其领土,戎夏人对边境线的控制一定不复以往,现在正是飞狼骑军进行越境远途奔袭训练的好时机。
陆天渔听明白了萧彦勋的来意,当即表示兵员的补充暂时不急,边军接下来或许要迎来大规模的整改,也许有些军队的建制都会有所变化,所以新兵的补充要等到各部整改完毕才能进行。
“至于驻屯地点,我已经和苏将军商量过了,把你们放在渔容。”
萧彦勋跟着陆天渔查看守备府内墙上挂着的地图,渔容是位于雁阳东北一百四十里外的一座军镇,原本属于辽东守备府麾下铁阵营,驻有八百步卒。此战结束之后,辽东守备府的铁阵营和虎步营边军都损失惨重,暂时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重新进驻各处军镇,渔容也空了出来。
“此地距离大兴山南麓山口仅有不足一百里的路程,你要是想带人摸进戎夏境内,从这里出发最为合适。”陆天渔伸手在地图上划线,给萧彦勋指明了渔容军镇和大兴山南麓山口的位置。
“我知道,前次从出云回来,便是走的这条路。”萧彦勋眼睛一亮,对陆天渔的这个安排很满意,当即向他道谢。
“客气什么,以后兄弟几个就都在雁阳了。”陆天渔在他背上轻拍一记,“这不是我们在讲武堂的时候就设想过的吗?”
萧彦勋微微一笑,当初他们几个便约好了要在一起打戎夏人,只是当时处于训练骑兵的需要皇帝把他派去了西凉州,以至于和苏瑾阳等人东西相隔。
现在终于实现了愿望,同为辽东守备府的一员,能够跟随兄长们赢下这场仗,萧彦勋感到万分荣幸。
辞别陆天渔,萧彦勋返回军中,通知众人准备拔营进驻渔容,虽然他马上就要随苏瑾阳返回帝都,但走之前还是放不下军中之事,连拔营转移的安排都尽量面面俱到交代到位。
布置完一切之后,他打算去见一见如今被分在魏无忌身边担任亲兵的陈野辰。
陈野辰没有参与雁阳之战的战斗,只是在戎夏人突袭中军大营的那一晚拿起了武器和同袍们一起组成了防御阵型,并且被魏无忌放在了最后一排。还没有轮到他上战场,回援的萧彦勋就已经摧枯拉朽般解决掉了来袭的敌人。
之后的北门突破战和阻击阿济尔之战陈野辰也没有被投入一线,飞狼骑军协同虎骑北上时他被留下在苏瑾阳身边干一些勤杂小事。
萧彦勋找到陈野辰时,他正在苏瑾阳的中军帮参谋们一同整理文书,大军即将拔营返京,走之前参谋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萧将军。”陈野辰看到萧彦勋来了,将手头的活暂时停下,在他的示意下走上前去。
“看起来你还挺擅长这里的工作的。”萧彦勋征询陈野辰的意见说道,“要不要我替你和苏将军打个招呼,把你调到他身边和这些参谋们一起做事?”
陈野辰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沮丧,低下头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是想上战场。”
“还是想做一个骑兵?”
“嗯!”
“戎夏人来袭的那一晚,你也看到了,在第一线和敌人拼杀是什么样的情景。”萧彦勋说道,“也许一眨眼命就没了,而你读过书上过文学馆,比军中许多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士兵懂得更多道理,在苏将军这边跟着参谋们学习历练难道不好吗?”
陈野辰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直视着萧彦勋的双眼:“将军是认为我不适合做一个士兵吗?”
“也不是,只是凭直觉认为,可能参谋或者文书之类的工作更适合你。”
“苏参谋和李参谋都是能骑马上阵杀敌的人,即便将军希望我成为参谋,我也该向他们学。”陈野辰说道,“这一次虽然跟随将军来到了雁阳,但将军机会没有给我直面敌人的机会。我知道将军是担心我白白送命,我也明白自己对军中本领练习的还不够多,所以我会继续努力,希望下一次……将军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累赘或者一件瓷器。”
萧彦勋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如果这就是你的心愿……我明白了。在我从帝都回来之前,好好练习枪马功夫吧,只有练好了这些,我才能带你踏上草原。”
“遵命。”陈野辰向他行礼。
“这边的事你先放下吧,部队要转移去新的驻所了,跟上魏将军别掉队。”萧彦勋交代完此事,转身先行离开。
陈野辰站在营帐门口,维持着躬身抱拳行礼的姿势目送萧彦勋远去,他的眼神不再像方才面对面时那般隐含柔弱,而是变得无比桀骜锋利。
等萧彦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陈野辰才直起身子,去牵来了自己的战马,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赶回飞狼骑军的营地。
策马入营时他与迎面出营的苏瑾星打了照面,随后听到身后传来了紧急勒马时战马发出的嘶鸣。
陈野辰也停了下来,他想苏瑾星一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苏瑾星在马背上回望:“骑术大有长进,刀枪别落下!”言罢不等陈野辰回答,扭头便扬鞭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