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知道,陆逸对于他们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再怎么处理,他也不会再重新活回来让他千刀万剐,让他们流落在边境,无非无过就是睹目思人而已,因为害怕陆逸,所以也就害怕母亲和自己的出现。
当时还在想着为什么会让自己那么快速的离开,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终究还是人性占了上风的。
梦终究还是一场梦而已。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母亲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妹妹,他拥有的很多,虽然是在一场意外中获得,但是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一切不过是在预料之中而已。
帝王之家中是不允许有功高盖主的家族,而身为皇家的血脉,一个骁勇大将军,手握重兵,如若只是一个简单的武夫的话本就没什么大的疑虑,但问题就是陆逸还是一个文科状元,文武双全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不,确切的是说,手握重兵的文人是可怕的。
“母亲,那景止也下去了,早膳马上会有人送上来,还有徐大夫的药膳不要断,妹妹的也是,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用饭了。”不等着肃宁的恢复,陆之砚转身就离开。
他不是不想要与母亲更加亲近一些,但是一旦真的靠近了之后,才发现有好很多的事情,他们都是控制不了的。
他心底会排斥她对自己的管束以及插手自己的生活,明明前十八年都没有管教过自己,现在突然冒了出来,任谁都难以接受的。
“少爷,您不在这用早膳吗?”
素娘站在门口,见着景止出来的时候,连忙上前小声的问,还没等少爷开口,身后突然冒出春花的声音,不由皱眉。
“少爷。”
春花面带娇羞的走上前看着陆之砚,她想着一定是被夫人管教了,只要是自己在少爷的面前多多出现的话,那么就好了。
陆之砚径直的走过春花的面前,走到素娘的面前突然停顿了一下,“素嬷嬷,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对于这样的下人,他从来不会养一个无用的人。
谢晚站在城门口停留很久,久到被城门下的乞丐撞倒在地上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会让自己从那个家里面出来,而且还是直接打伤了那个谢冬,明明本就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激怒谢冬,但是父亲却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极端的方式,她记得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的是什么。
谢晚原本是想要是去问父亲的,但是看着父亲那一张紧锁的额角,心底有那么一点的不解,为什么会让自己先离开,而且还把辰哥儿也送回了书院,当时跟着那书塾里面的斧子说出的话,倒是多了几分离别的意蕴。
她担心父亲想做什么让人担忧的,毕竟这个家现在只靠着父亲了,如若他出事情的话,那么这三房也许真的是不该如何怎么办了。
她一个人是可以的,但是娘太过于软弱,若是奶说什么威胁她的话,娘说不定也许就会踌躇不安,所以在谢晚的心底,她到底还是希望父亲不要去做傻事。
最后父亲走的时候,跟着自己信誓旦旦对的说着没事,但是谢晚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担心的,毕竟自己也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的。
“行行好吧,大爷。”
前方的传来低哑的可怜的乞丐的声音,周围来往的人都是来往匆匆,未曾把那些蓬头垢面以及破烂不堪的人。
他们都视而不见,偶尔停留下来的时候,有的吐了吐口水,有的直接踢翻了人,随后抢了那些乞儿的好不容易乞讨来的钱。
谢晚摇了摇头,心底不断安慰自己,希望一切都是好的,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站稳了身体之后,谢晚将着身上的唯一的铜板放在了城门下端坐着的小乞丐的破碗里,随后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相互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转身离开。
这些并不是自己可以管的,她不是很善良的人,强者生存而已,现在自己都互不了自己,何况是别人。
谢晚径直的往前面走去,缩在人群中慢慢的离开。谢晚抿了唇角,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的疑惑,白家小公子?
他好像长得也是不错的,只是看起来太软弱了,自己一个弱女子都能打翻他,这可是真的弱了。
从来到这到现在的话,这个身体已经养了很多,但是和那个世界的谢晚完全是不能比的,只是没有想到这儿的男子还有更弱的,真真不是自己的菜。
这个人她是不了解的,但是之前看在帮助自己的份上,加上他本性并不坏,与自己的二哥的性格有些相似,谢晚倒还是不介意的。
“白术,你不就是靠着你爹,现在你家已经不如以前了,还敢这么嚣张?”
谢晚往着前面走去,离得还有一段的路程就听到这句话,脚底的步程微微一顿。
“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人家的孩子还想攀上大人物?怎么,送了姐姐现在又想送妹妹去?也是,白家都是出个美人尖儿的,大人物也倒是喜欢这种货色,不过也就不知道滋味如何。白术,要不,你让我们先尝尝鲜?”
污言碎语的话从前面的吊儿郎当的瘦个子男子口中笑着说出来,旁边以及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面上都带着几分的不怀好意的围着白术。
白术面怒红炽,却不知道说什么,之前还是个小公子,一夜之间不知道白家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能让这些不三不四说的人看了笑话。
他攥紧了指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父亲还在牢中,母亲和大姐小妹还得靠着自己,他不能硬碰硬的。
他想要退缩可是别人不一定,而且面前的这几个人是自己在书塾的时候认识的人,他们都是这安县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家里面多少也有能够搭上那些官僚的人关系。
一旦出了事情,倒霉的从来都是偏为弱者的那一方。
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只是这一次的话,才是真正的发现自己也才是弱者,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跟个废人一样。
曾经书塾里面玩得最好的,喜欢趋炎附势的人,在得知他们家里面出事情的时候,都已经与他相离八丈远。
树倒猢狲散。
这句话还真是讽刺。
白术冷笑,却又笑不出来,嘴角僵硬的挂在半空中,呈现出一种隐忍的姿态,让周围的人更是觉得兴奋。
毕竟之前白家还没有出事情之前,他们都是不敢去招惹白术的,哪怕招惹了,不管谁的错,错就只能错在他们身上,因为白术有着白家作为后背,强有力的依靠,所以,没人敢去得罪白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白家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而且没了主心骨,早已经是个蛀穿了百孔的‘树洞’,只要轻轻地一捏,就会如同尘土一样,随风飘散。
而且之前他们也是害怕白术的,因为白家家大业大,有那桀骜不驯的资本。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原本在他们面前那般狂妄的人如今也有这般落魄的姿态,怎么看都是挺爽的。
人可能就是这样,当一个人的权利比自己高一点的时候,总是遥首相望,觉得不可高攀,虽看不惯,但是心底却还是有点惧意。
但一旦人跌入深渊,那么之前惧怕他的人都会满怀深意的上前走一圈,然后“有深度”的来一句,‘你他妈现在跟我们一样了,你还混个屁’的心理。
而此刻站在白术面前的那些人差不多同理。
但是他们还多了一样嫉妒心还有隐藏许久的黑暗。
白术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一群疯子,说什么自己当年仗着有钱就满脸高傲看不起人,什么冷心无情,他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一点都是不清楚的。
他从来没有高傲亦或者看不起人,只是当时因为家里面的缘故,以及周围的朋友哟对自己的惧怕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只能那般的闭口不言,但是到他们嘴里面却变成了自己的不好。
他抿了抿唇角,不想与这些人胡搅蛮缠,娘亲和大姐他们还在家里面等着自己,所以本就没有心情与他们叙旧,何况他们一点都不熟的,叙旧什么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借口而已。
“哎,走什么,白术,我们兄弟几个还没聊够呢。”
白术刚要走出这个圈子,之前跟他说话的瘦高个子的男子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死命的锁住了他的肩头,面上带着几分的嘲讽低笑,“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白少爷什么时候这般面皮了?”
“放手。”白术低冷道,眸色看着放在自己肩部的手,以及自己肩部隐隐作痛,王玉虎个莽夫,力气大的要死,他都动不了了,难道今天真的要闹到那种地步?
白术眼底闪过一丝的冷冽,宽大的袖袍中突然闪过一丝的银光,闪到了不远处的谢晚的眼睛上。
刀?
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