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唐城这边儿,终究是没有遂了那位天师府掌教张道然的心意。就在他与岳长屏互相对过了一剑之后,不曾分出胜负,这张道然就晓得,眼前这个自己不曾放在眼里的龙虎山长老,此番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跟上了自己,修为上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真的打下去,只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候儿莫说是那一卷天书了,就算是自己的性命说不得 得留在这里了!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地步,这心性自然超凡脱俗的,做起事情来,没有半点儿的拖泥带水,想到了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啊,也不曾做出什么犹豫与不舍的神态,面上还是平静,抬眼看过了底下几眼之后,这位远道而来的天师府掌教就这般空手而归,来的突然,走的还算淡然!
等着那张道然离去之后,这岳长屏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此时面上渗出了好些个汗水,方才那一剑,这岳长屏显然不如张道然那般轻松的。挥手间收了自己手里的这柄宝剑之后,岳长屏踏步从那半空下来,看着这宫里的狼藉一片,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此番是老臣给陛下添了麻烦了,还请陛下降罪!”自打东夏复国,朱圭登基之后,这岳长屏时常记着那等君臣之礼,拱手作揖,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在空中时的风采,言语姿态,都是谦恭的很。
朱圭面上无喜无怒,轻轻摆手,开口说道:“师尊言重了,谁也不曾想到今日会生出这等事情,至于这笔账,自然是得记到他大齐还有天师府的头上的!”渐渐地,这朱圭的言语里生出了几分火气,虽说还是可以忍着,还是被那岳长屏听了出来。
仔细想想,也是了,如今眼前这位,已经不是当日那个还在龙虎山时候儿的稚子了,成了一国之君,自然将面子这等东西看得极重的。今日,那位天师府的张道然打上了门来,守着东夏皇帝的面儿,拆了东夏的一座宫殿,就算他修为通天,这等事情事关国体,传了出去,好说也不好听的,实在是损了东夏的面子。
“陛下且放心就是了,待得日后咱们过去,老臣定然亲自给他把那座天师府拆了的,以消陛下这心头之恨!”岳长屏拍着自己的胸膛,言语笃定,仿佛这等事情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般。不过想来也是,如今这岳长屏的手里有了那一卷天书,修为上一日千里,说不得哪一天就破开了那等门槛儿,到了那无极之境,到时候儿,灭了他一国的宗祠也是简单的很。
朱圭轻轻颔首,嘴角勉强地扯出了几分笑意 ,开口说道:“到时候儿便有劳师尊了!”
岳长屏正是得意之时,自然不曾察觉那朱圭面上的几分一样,低头谢过,似乎是记起了什么事情,便要告退离去,只是刚刚弯腰,便被那朱圭开口拦住,但听得这位东夏新皇开口:“师尊,这些个日子,可是有那唐掌教的消息?”
被问到了这件事情,岳长屏的身子猛然一滞,还是弯着身子,不
曾抬起头颅,看不得面上的表情,开口说道:“自从掌教进了江城之后,便彻底的断了消息,一丁点儿的风声也没有传出来。南蜀那边儿,尽都是虎狼之辈,杀人不眨眼的,昌平一役,坑杀我东夏男儿七十万,此番掌教那边迟迟不曾传回来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完了这些个言语之后,朱圭眼神里闪过了几分恨意,强自忍住,面上还是平静与淡然,微微合起了眸子,开口说道:“如此也好,不然的话,唐师叔在咱们临唐城这边儿生出那般事情,若是唐掌教回来,的确是不好与她交代的!”
都说圣心难测,这些个言语说了出来,岳长屏只道是自己这个弟子想通了一些事情,撇开了这等男女私情,心底大悦,面上展颜,满是笑意,开口说道:“殿下能想通这些个关节,的确是圣明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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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龙虎山这边儿,转眼去,几日便过去了,这几天里,陈墨倒是哪里都没有去过,只是与 白朝容与唐沁两个留在了这龙虎山上,当然了,此时的龙虎山上也就只剩下了陈墨三人了!
倒也不是陈墨的杀心太重,将那些个白虎寨的匪人尽数打杀了。正相反,除却了半山腰那两个没多少眼力见儿的和那位大当家,陈墨一个人都没动,就算是那位大当家,到最后还是这位龙虎山的掌教唐沁下的杀手呢!
当然了,到底是自己的老窝被人给占了,换谁这心里还没有半点儿的火气了?
至于剩下的那位二当家与其他人,陈墨都给留了一条生路。当然了,既然是生路,自然就要拿出一些个东西交换了。就像陈墨先前说的那样,到最后啊,这几十号人手就都投了陈墨的手下,就连着先前那一位骨头最硬的二当家也不曾例外,只不过在这期间有挨了几个嘴巴子就是了。
就算是投在了陈墨的手底下,陈墨也没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龙虎山上的,不说别的,当日那唐傲也算是对自己有几分恩情,自己总不能放纵这些个俗人在龙虎山上胡造吧!再者说了,如今陈墨来这禹州还是由着要紧的事情,要去寻那位鬼神道的人给自己解了这乱神咒,这等事情也是需要人手的。
所以啊,连带着那二当家在内的二十多人就都被陈墨给派遣了下去打听那鬼神道的消息。自己就只要在这龙虎山上好生待着等他们的消息就是了!
说起来,这几天里,陈墨也没闲着的,先是将山门前那座不伦不类的寨门给拆了,好端端的一个道门,整成了山寨模样儿,若是自己不给他扳回来,说不得半夜里那唐傲就回来找自己了呢。
然后啊,就将那位道祖的金身又给请回了大殿里,还不忘多奉上一些个香火。剩下的那些个琐碎事情,就都交给了唐沁,毕竟女儿家,心思要细一些,安排的自然也要妥当。至于那白朝容,陈墨自然是不敢支使,就这样,自己请道祖金身会大殿
的时候儿,白朝容那边儿还给自己甩脸子呢!
几日下来,这龙虎山有变回了先前的那般模样儿,除却了那些个弟子没在,没了那些个热闹的声音之外,眼前这儿跟自己头一次来时差不了多少的!
看着这些个熟悉的摆设,陈墨这心里不禁就想到了后山的那一座桃花小筑,不自觉的久迈着步子朝着那边儿走过去,一入眼,还是一片经年花开的桃林,在冬日里,红花白雪,最是宜人。
一步步在这桃林之中走着,陈墨冷不丁的想起来,自己已经下山一年多了,想着当日下山的时候,就是打算在江城里混过几天日子就回到山上,谁能想得到,这一年里,在这山下竟然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心有情绪,自然是不得不发的,若是放在像徐生那般出色的读书人身上,说不得今日便会有着一首传世的诗篇留下。眼前的陈墨,肚子里的墨水毫无疑问是比不过那徐生的,一共也没看过多少本书,就算是想要写诗赋词什么的,也没那个能耐啊!
所以啊,这等事情落到这些个武夫或者是修行人的身上,就只能动过手脚,不必拘泥于招式,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演练过几招身手,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得还能误打误撞的想到绝妙的一招半式。
如此,陈墨手中的长歌出鞘,没有散出自己的那一身武夫气势,更没有惊动自己拿浑厚的朝元修为,没有招式可言,就好似昔年一位大儒一般,穷途而哭,全凭这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桃花落下,随风飘荡,不曾到了那地上,反而追随着陈墨手里的长歌宝剑,一朵朵,一片片,就这般围绕在剑身边,随着陈墨手上的动作,那些个桃花也渐渐地凝聚成了一道粉红长龙,来回翻滚。
就在这时,陈墨胸口,那卷天书好似受到 陈墨的牵引一般,猛然从陈墨的胸口出飞了出来,自己舒展开来,各种神秘的符号都从那天书之上飘了出来,金光灿灿,围绕在陈墨的身边儿。
底下的陈墨却好似不曾看见一般,还是在那边儿入神的舞剑,一招一式,都是绝妙非常,桃花飞舞之间,满是剑气充斥其中,只不过这些个剑气都被收敛在那桃花所凝实的长龙之内,不曾张扬,更是没有伤到一棵眼前的桃花!
渐渐地,陈墨这一套剑法好似是到了尾声,左手做过剑指,猛然抬头,剑指朝着顶上的天书一指,口中轻喝一个“叱”字,接着,桃花长龙径自散去,桃花飘摇坠地,长歌宝剑背在身后。
那天书却是再生异象,金光大作,骤然有图像生成,天书之上,山水相依,山顶具是皑皑白雪,还有一水环绕这山做过来龙,就算陈墨不曾精通那堪舆之数,单看这一条得水龙,也晓得那定然是一个不错的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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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难测,莫敢枉顾君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