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舟几人死在了上京城的城头之后,上京城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百姓们并没有生出了什么变化,照常一般吃喝,一样起居,并没有被柳轻舟的事情影响,顶多在茶余饭后的时候儿,或许会多说上几句那书生风骨果然不俗。
这等事情在寻常百姓那里看不出什么,可是放眼整个大齐,天下间却是生出了好些个事情,而这些个事情,就在今日的早朝之上被全都捅了出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一件比一件惊人!
这位大齐新皇姜仲达还是没有穿着那一身明黄的龙袍,鲜艳的大红外衣披在身上,面上满是一些个肃穆,虽说是换了皇上,可是皇上身边儿的大太监却没有换,还是那个年纪不小的曹季,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
等着殿下文武百官站定之后,但见得这曹季上前一步,操持着他那尖细的嗓子,开口大声喊过:“有事且奏,无本退朝!”所谓熟能生巧,这等营生儿在曹季这儿干了几十年了,里面儿的道道儿也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不出意料,曹季这一声之后,自那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正是当今国丈,还是当朝左相秦会之!秦会之上前一步,来到近前,拱手开口:“臣有本奏!”
姜仲达轻轻点头,对着那曹季示意!
“相爷请说!”一边说着,曹季下去,来到了那秦会之面前,接过了那秦会之递上的奏折!
“六皇子姜子陵自上京城逃出之后,一路逃到了云州。如今,更在那云州点苍山的支持之下,彻底的掌握了云州十三府,朝廷这些个日子派过去的探子官差尽都折损在了那里!定然是生出不臣之心,企图行那造反谋逆之事了!”
秦会之说罢了这些个言语之后,便撤身回到了人群里面!这等事情,自己不过是起到了那等传达圣听的作用,究竟有着什么对策,便只能全看这位大齐新皇了!不过想着自己这位皇上女婿的本事,秦会之的心里的确是没有半点儿担心的!
果然,那身穿红衣的姜仲达低声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再一次抬头,看向了底下那文武百官,开口说道:“如今,那姜子陵谋逆,众爱卿可是有什么对策?哪一位打算亲自过去看看,也好将那叛乱给平定了?”
这一声刚刚落下,底下便有一人站出来,半跪在地上,抱拳开口:“微臣请命,愿往云州平乱!”
且仔细看去,这人是谁?也不是别人,正是那夜里率三千金吾青龙卫挡住了其他金吾三卫,替姜仲达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从龙之臣将军叶齐!
见得了这叶齐之后,姜仲达却没有立即就答应下他的意愿的,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底下一直耷拉着头颅的一人,轻声开口说道:“周尚书,你来看看,这等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啊!”
听着姜仲达喊到了自己的名字,就算是这位见惯了风浪的大齐兵部尚书的心底里也禁不住一抽抽,额头上生出了几滴冷汗,走上前去,到了那叶齐的身边儿,弯腰开口:“叶将军足智多谋,少年英雄,若是由着叶将军亲自出马,云州之乱定然手到擒来!”
这位青龙卫大将军并非寻常莽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那心思,比起那些个读书人来还要多了几个弯弯绕!此番听得了这姜仲达唤到了周槐的
名字,这心里竟然也猜出了这位大齐新皇的念头儿,在这周槐说罢了这些个言语之后,面上还算平静,低头开口!
“陛下,是微臣莽撞,周尚书再次,自然不能由着微臣前去丢人现眼的!”
周槐听得了这些,眼睛更是瞪大,早就听闻叶家这一代的年轻人与之前有着几分不一样,得了个什么“儒将”的名头,今日一看,不说别的,就是这揣摩圣意的功夫就要比那些个武夫高明的多!
周槐也晓得眼前这位大齐新皇的心思,到底还是自己的那位乘龙快婿给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那太师也不知是怎的,向来都不掺和党争的他,今次竟然将宝压在了那位在上京城里没有半点儿根基的六皇子身上,就凭这一点儿,不管那位儒圣的学问再怎么高深,可这赌术实在差的很的!
那一夜,二皇子谋朝篡位,三皇子身死,大皇子不知所踪,只有那位六皇子还算全须全尾地从这上京城里逃了出去,一起走的,还有整个太师府,上下十几口人,连自己的那个宝贝闺女也走了,一并逃到了云州!
此番这新皇与叶齐一起演了这么一场戏,说到底还是想着让自己亲自出马,平定了那云州之乱,也算是给自己整个周家纳上一张不小的投名状了!
就在这周槐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儿,那边儿的新皇姜仲达却是开口了,低眉看着底下的周槐,开口说道:“既然也将军对周尚书如此地推崇,此次云州那边儿就交给周尚书好了!希望周尚书万万不要让朕失望啊!”说罢了那些个言语之后,姜仲达轻轻挥手!
周槐无法反驳,只得低头,开口应下,“臣遵旨!”
就在这云州的事情靠一段落的时候儿,又有一人,锦绣官服,低声开口:“臣有本奏!”
姜仲达点头,开口说道:“爱卿且说!”
“昨日有探子来报,那龙虎山久藏祸心,柳轻舟一事之后,龙虎山借此发难,揭杆发兵,举着那东夏遗胄的旗帜,招揽东夏旧部,短短三日,禹州九府一尽数沦陷!”
听完了这些个言语之后,就算那 姜仲达的面上也不禁变色,谁曾想到,自己刚刚继位,竟然生出了如此的事情!心头不禁生出了几分火气,开口骂道:“早就说了,那东夏遗胄留不得,如今果成大患!”
发泄了一番之后,姜仲达平静下来,看了看底下群臣,轻声开口:“禹州叛乱,有那位将军去过一趟?”
还是那叶齐上前,只是还没有说出一句言语,便被那姜仲达抬手打断!
“此番上京刚定,其中还有好些个事情未曾安稳,还是要叶将军亲自处理!这等建功立业的事情,还是暂且留给其他人吧!”姜仲达一边儿说着,抬眼在地下慢慢扫过!
其实这等事情自然是有着姜仲达自己的思量的!说到底,自己这皇位做的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尤其是在那几位大儒撞死在城墙底下之后!所以啊,这上京城里还是要留下自己的班底,而那叶齐,正是不二人选,对别人,姜仲达的心里实在不放心的!
在姜仲达的这些个言语之后,底下却陷入了沉默,都是经历过事情的人,自然晓得那沙场的残酷,如今还是东夏复国,稍有不慎,便会将性命折
在了沙场之上!说什么建功立业的,活着才是最为要紧的!
姜仲达再一次皱起了眉头,面上全是不喜,开口说道:“大齐上下,除却了叶将军难道就没人了吗?着金吾朱雀将军刘达,领兵十万,收复禹州!”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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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大齐的朝廷为云州与禹州的事情伤透了脑筋的时候儿,平静了好久的江州那里,今日里也生出了一些个不一样的事情,谋划了十七年的南蜀旧部,今日里,也做出了自己的对策!
江州首府江城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可毕竟都是自己南蜀的百姓,那些个南蜀旧臣终究是狠不下心强攻江城,如此,魏文长亲自出马,领兵三千,亲赴江城,兵临城下,不曾发起攻势!
“江城的百姓听着,你我都是南蜀的子民,年长一些的或许还会记着,记着咱们那位南蜀圣皇时的光景,记着我南蜀枭龙军为人族守住了北疆,却亡了家国的事情!如今他大齐失德,皇子弑父,违悖了人伦天理,也该着我南蜀气运未断,寻回了圣皇第四子,此时不兴,更待何时?”
江城底下,魏文长如此说着言语,或许他自己不曾有过什么感觉,言语里满是激动,就是那双眼下,也是有着好些个泪光闪动,这位久经沙场的汉子,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了,整整十七年,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了!
江城的城头之上,毕竟全是一些个士兵官差,就算心里有着几分触动,总是得守着那严明的军法的,没有表现出来,可是那江城之中,却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场景,原本热闹的江城乱成了一团,百姓们此番也没有理会那些个生意的念头,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诉说自己心里的那些个压了十七年的委屈!
“刘老哥,你听见了没有,是咱们南蜀的兵啊!”一个中年人,面上有着一道伤疤,坐在那城里的角落,看着对面儿一人,开口说着,神情激动!
在他对面儿,有着一人,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坐在地上,身后却是有着一根拐棍儿,眼里满是泪光,大声喊到:“听见了啊,能听不见吗?咱毁在他们大齐手里的只是这一双腿,这耳朵还是好的很呢!南蜀有了军队,不论怎么样,一定要让我家那小子去的!”
“可不,他老子这辈子就是毁在了大齐的手里,当儿子,自然得在战场上给他老子把这一口气挣回来的。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家里都有孙子了,可咱那儿子却还是一条光棍儿呢,这就回去,不管怎么样,给他张罗一个媳妇儿,最起码得留下个香火不是?”一边儿说着,那人也单手撑起了身子,抖擞干净身上的尘土,朝着远处走去,仔细去看,那人的一只袖管是空荡荡的!
不远处,有老叟,衣着满是褴褛,或许是年纪大了,耳朵有点儿背,听不清那城外的言语,此处问着周围人,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有耐心的,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这件事情,只见这老叟面上老泪纵横,涕泗横流,顾不得周围还有着好些个人,跪在了地上,仰天大呼!
“天可怜见,儿啊,你在天上可得看清楚了,咱们南蜀要复国了,又有了军队,真的要复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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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将启,天下烽火起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