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陈益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师尊在临登天门之前要与自己说的话语竟然是要自己下山的,不仅仅只是说说,更是凭着他那一身无极境的修为,揪起了自己的衣襟,就好似是提溜小鸡仔一般,随手间,就将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儿给抛到了山下!
仙人的修为就是不一般,手上的力道儿也是恰在好处,这一下,不曾将这陈益伤到,却也是将他丢出了太华山,陈益再那半空之中,远远的看着自己师父的身影变的越来越小,直到星点儿的不见,耳边风声不断!
好一会儿,这力道吃尽,陈益这身子直直的摔落下去,此番也不晓得自己那位师尊是成心还是有意,眼见这就要摔倒地上了,可这陈益一身的修为却是半点儿不能使出的,看着底下的那一片绿意,应该是一片林子了,尝试了几番,还是不能使出半点儿的修为,这陈益也是人命,任凭着那些个枝杈绿叶儿摔打在自己的身上,直直的摔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阵落叶!
“哟,这是个什么东西,怎的突然就从天上给掉了下来,可真是吓死洒家了!”这陈益刚刚摔落到了地上,四肢百骸处尽是疼痛,还不曾回过神儿来,便听得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听着这声音,陈益只觉得有几分耳熟,自己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的!
这般想着,陈益抬头,之间自己面前站着一人,这人身穿僧衣,脖子上更是挂了一串佛珠,那虎背熊腰的模样儿,陈益眼熟的很,正是先前相处过几日的两愿寺僧人道嗔了!
见得了那陈益抬头时的模样儿,这道嗔自然也认出了陈益,面上猛然愣住,一时间不曾立刻回过神儿来,只是呆呆的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陈益,目瞪口呆!
“大师,几日不见,便认不出在下了?”陈益身上还是剧痛,那四肢随不曾断裂,可也不会好受了,看着道嗔那等吃惊的面容,陈益的面上生出些许无奈,轻声开口提醒着说道!
“哦!”听得了那陈益的话语之后,这道嗔回过神儿来,转眼看着这陈益的面容,轻声开口说道,“此番可怪不得洒家的,陈道长此次出场的场面儿实在不小,洒家实在不敢认的!”
陈益苦笑,试了试力气,四肢痛的厉害,不敢使劲,不禁又将目光投到了那边道嗔的身上,开口说道:“大师,不如帮我一把?”
“诶?”道嗔面上有着几分惊讶,紧接着,赶紧将那几分一样掩饰过去,紧步上前,来到了这陈益身旁,抬手使劲儿,将这陈益搀扶起来,一边动手,嘴上也不曾闲着,开口说道:“是洒家糊涂了!”
被这道嗔搀扶起来之后,这陈益调息一番,凝神运气,在自己那一身返虚修为之下,灵气灌注全身的四肢百骸,只觉得无比清爽通透,那些个痛意尽数的消失,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说不出的舒爽!
陈益抬手示意,那道嗔了然,收回了搀扶着陈益的手臂,接着便见得这陈益抬手活动了一番,紧接着,自那陈益头顶之处,有着一道佛光闪现,赫然正是那师尊金身模样儿,见得这般,这道嗔和尚面上全是一些个惊讶之色,大口张着,一时间也忘了将它闭上!
陈益抬头一看,见得那佛陀金身,心中似有所悟,闭目盘膝,双手合十,那师尊金身好似晓得这陈益的意思,自那半空落下,紧紧的挨在了那陈益的身后!
同是修行中人,这道嗔自然也晓得此番陈益正是到了这修行的紧要关头,纵然是心里有着不少的疑问,此番也不曾开口,只是那眉宇之中生出了几分警惕,将自己脖子上的那一串佛珠取下,手上使劲儿顺手一拧,那佛珠变作长棍一根,持拿在手中,环顾着四周的光景儿,看来是打算着给这陈益护道了!
在看过那边的陈益,但见得他收拾变动,以上一下,正是佛家说法印,口中呢喃,这道嗔离得还算近一些,听清了那几句言语,赫然是自己在两愿寺里看到了《大日如来说法经》经文!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那经文诵罢,再看这陈益的身后,金身暗淡,却不曾全部消失,只是身后又有着一道清气凝结,那清气也变作仙人模样儿,玄黄裹身,头上更有道冠一顶,这道嗔即便只是佛门中人,此番也能够认出这一位正是那世间供奉的道祖的!
想不到这陈益身为道门弟子,此番却是佛道双修,一身修为如此的绝顶,实在了得的很!
就在这时候,就在这道嗔吃惊的时候,那边的陈益却是已然睁开了双眼,抬眼去,目光之中精芒闪动,赫然有着青色与金色两道金光射冲斗牛,不仅如此,陈益张口,一声清啸自口中而出,那声势,好似龙吟,悠长不绝!此番,陈益已然朝元!
一声啸罢,这陈益袖子一挥,将身后两道异象尽数收起,此番精气神具是十足,站起身子,见得了道
嗔这般模样儿,自然也晓得了这道嗔是个什么意思,弯腰对这道嗔行过一礼,开口说道:“谢过大师了!”
“嗯?哦!不必客气!”道嗔显然被方才陈益施展出的手段给镇住了,此番刚刚回过了神儿来,开口小声说着,见得了此番没有别的事情,心里的那些个疑惑也不曾掩饰,径自开口说道:“怎么此番只是陈道长一人,不曾见着那位李前辈啊?”
这道嗔简单一语,却是让这陈益想起了方才那等伤心的事情,想起了方才那等颇为荒唐的事情,这陈益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恼意,赌气着说道:“我师父遭逢不测,就在方才,已然离去了!”
“阿弥陀佛,道长节哀!”这道嗔面上也做慈悲模样儿,当即手上翻转,将那长棍又变回了佛珠模样儿,只是不曾挂到脖子上,还是持拿在这手里,席地而坐,道首立在胸前,双目微合,那佛珠捻动,口中轻颂,赫然是一副给那李丹阳超度的模样!
这陈益见得了这般,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却也不曾拆穿,只是强忍住了笑意,在那一边静等着这位道嗔和尚替自己那师父超度!
就这般,又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这和尚将那经文给诵念了即便了,待着这道嗔将那佛珠收起来之后,这陈益转呀过去,看着这道嗔开口说道:“大师,可晓得此处是什么地方?”
“这儿乃是那江城的地界儿,只是此处实在偏远,离着那府城还有着上百里的路程呢!”这道嗔一边儿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前些日子洒家也是因为寻人才来到了这里,在前边儿那儿,还顺手除去了一个妖怪!可还不曾寻到那人,此番正是要往回赶呢!”
“既然如此,反正我也不晓得要去哪里,不如便与大师顺路儿,路上也好有个伴儿不是?”这话陈益倒也算是实在,搁在以前这陈益在李丹阳的身边的时候,平日里要往哪儿去都是那李丹阳拿主意的,此番那李丹阳已经登天而去,没在身边儿,一时间,这陈益还真就没了主意,幸亏此番遇见了熟人儿,便少费了好些个力气了!
“也好,正好洒家也有一些个事情要请教道长呢!”道嗔咧嘴笑着开口,面上也尽是一些个欢喜,想来就喜欢热闹的他,这些个日子里当真是寂寞的很的!
“大师但说无妨,只要陈益晓得的,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益一边儿说着,也不曾多做犹豫,抬手示意,请那道嗔前头引路,自己也紧紧的跟在了这道嗔的后头!
道嗔轻轻点头,率先迈步,接着开口道:“先前看着道长修炼时弄出的异象,有着佛门的影子,倒是不知道长的师承?”一边说着,这道嗔许是嘴里实在淡的厉害,从腰间将自己的那一个皮囊取下,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水,瞥眼看见了一边儿的陈益,也不曾犹豫,伸手,将那酒囊给递了过去!
陈益眉头轻锁,抬手将那酒囊推了回去,轻声开口说道:“修道之人,不能饮酒的!”停顿了片刻,这陈益接着开口说道:“佛道殊途同归,佛法道法,本就有着想通之处,儿时家承佛经几本,诵念的多了,也就晓得了几分门道儿!”
看着这陈益不肯饮酒,道嗔也不勉强,又是抬头,一大口的酒水饮下,转眼去看着那边的陈益,只是此番的眼神儿里却是多了几分可惜模样儿,开口说道:“道长不饮酒水,岂不是少了一大快事?两愿寺里也是有着清规戒律的,看洒家,不照样儿痛饮酒水,痛快的很!”
陈益轻笑,不曾开口反驳,只是笑着,未曾多说什么言语!只是看着这位道嗔和尚的眼神儿,此番却多出了几分羡慕,似这等人物儿,活的实在是潇洒的很!
......
同样是江城境内的另一处,也就是那魏文长的府邸里,陈墨体内的毒素已然被清除的干净了,这几日转眼而过,陈墨今日里已经能够自己下床了,在那庭院里肆意的舒展着身子,这么多天了,又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这躯体的存在,这心里,别提又多痛快了,那几日中毒的时候,可是憋屈的很呐!
“哟,四皇子殿下起的挺早啊!”
听得自己的身后一道动听的声音,陈墨也晓得了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转眼看过去,果然,正是那一袭红衣的,看着那一道曼妙的身姿,陈墨心神一荡,平旦之时,正是阳气初升,最不安稳,这一眼,差点儿让这位太华山的朝元境大修士乱了心境!
陈墨赶紧调息了一番,暗道一声妖孽!接着抬头,将方才那等一样的表情压下,看着那一袭红衣开口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早就起来了,可不想你啊!”
那红衣面上一滞,接着眉毛倒竖,面上嗔恼,几步便来到了这陈墨的身旁,抬手就夹住了陈墨腰间的一团软头,顺势扭转,那细长的凤眸眯起,开口小声说道:“你
说什么?”
先前身上还有着削骨散的毒的时候儿,这陈墨自然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直觉,可此番已经没了毒,恢复了知觉,腰间那等痛意传来,陈墨面上猛然间生出了几分冷汗,赶忙开口求饶道:“好了,是我说错了,便饶了我吧!”
听得了这陈墨服软,那红衣偏过头去,骄哼一声,眉眼间全是一些个得意!
“殿下已经能够下床了?”
陈墨与红衣两人听见了这一道声音之后,急忙回头,见得来人,正是前几日就见过的那位魏正先!
这魏正先先前就来到了这儿了,只是看着自家殿下与那位红衣姑娘调笑言语,一时间也不忍心开口打断,边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只不过想到了自己父亲的嘱咐,只得出声打断!
“魏兄,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陈墨见着这魏正先,率先开口说道!
“殿下叫我正先就好了,此番可是折煞我了!”那魏正先开口说道,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开口:“我父亲让我过来找殿下的,说是殿下此番刚刚回来,按照礼仪,应当给先皇祭拜一番的,前些日子殿下身子不便,可依着那华先生的言语,殿下今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此番过来一看,还真被华先生给说中了呢!”
“既然如此,便请正先前边儿带路吧!”陈墨听得了这魏正先的言语之后,面上也有着几分动容,看不得悲喜,只是轻声开口对着魏正先说道!
“殿下且随我来吧!”魏正先说着,便抬脚率先在前头走着!
一边走着,相比那等地方离这儿也是不近的,出了府邸之后,几人几番辗转,走了好一会儿。陈墨倒是不曾生出几分疑虑,只是紧紧的跟在这魏正先的身后,可这心里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殿下可还记得自己儿时的一些事情?”在路上一边儿走着。这魏正先见得都不说话,心里觉得有几分不痛快,心思转动,开口挑起了话头儿!
“自上山之后,便记不得四岁之前的事情了!”陈墨面上还是无喜无悲的模样儿,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回答着说道!
“这也怪不得殿下,殿下当日还小,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这魏正先一边说着,那肥腻的面上生出了几分笑意,面上想事情想的出神,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记得儿时,先皇仁慈,最喜欢我等这些个孩子在宫里玩耍,只是当年殿下太小了一些,我等也少有与殿下在一块儿的,那时候儿,殿下还是小跟屁虫儿呢!”
“噗呲!”就在这时候,陈墨身边儿的红衣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儿,转眼看着一边儿的陈墨,美眸眨动,尽是一些个嘲讽!
那边的魏正先转眼看过了一样,那小眼眯着,不曾被这红衣的小声影响打断,还是自顾自的说着:“我们也都是一些个不省心的孩子,自然也会嫌殿下太烦了一些啊,就总是想着法子多开殿下的!可每当这时候,世子总会站出来,陪着殿下玩耍不说,还要将我等教训一番的!殿下,可还记得陈益世子啊!”
听到了这里,这陈墨愣住,陈益这个名字自己实在是耳熟的,总觉得是在哪里听到过,可有记不仔细,想来想去,却不曾有着半点儿的头绪!就这般,陈墨在脑海里搜寻着那陈益的身影儿,不曾开口言语!
见着陈墨还是不说话,这魏正先只以为是这陈墨记不得了,接着自顾自的开口道:“嘿,你说我这记性,都忘了啊,忘了殿下儿时便遭逢大变,年纪太小,难免受到一些个惊吓,就连自己的身世都记不得了,哪里还会想的世子的音容?”
陈墨抬头,到此时,面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满布着泪水,抬眼看着那魏正先,轻声开口道:“记不得了,都记不得了,可心里还是难受的很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那般爽朗,此番充斥着沙哑!
“说到了陈益世子,前些日子,我在江城外见过了一对师徒,那年轻人当真是像陈益世子啊!”魏正先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着,目光深沉!
听到了这里,陈墨眼神里猛然间闪过了一些个惊讶的模样儿,是了,前些日子那徐清传来的消息,替自己这些人出了一口气的李丹阳师伯的弟子不就是叫陈益吗,难道,他就是自己的那位堂兄?
这般细想着,陈墨的脑海里有着一些个身影不停地涌现,一个接一个!让陈墨一阵头晕脑胀,安稳不下精神!
就在这时,身前的魏正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这陈墨开口道:“好了,殿下,就是这儿了!”
陈墨闻言,转眼去看着那简陋的一处,那朴素简单的石碑之上,朱红的大字被篆刻其上!
“南蜀圣皇陈君圣之墓!”
......
佛道双修,如来说法道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