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瀚海!”云彩霞又是一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董一彪脸上笑容忽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怨恨之色,他死死盯住云彩霞道:“你要跟我为难,害得我东躲西藏两年多,要不然我怎么会……”说到此处,董一彪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有所忌惮。
“所以你就投靠了尉迟瀚海吗?”云彩霞心想自己劲力全失,如果真的是尉迟瀚海来对付谢晓荻,今日一役恐怕就毫无胜算了。
“我投靠他?”董一彪冷笑了两声,“我、我……这些事你就别打听了。总之,要不是你和我为难,我也不会对付你。”
“和你为难?”云彩霞也冷笑起来,“你这禽兽人人得而诛之,别说我要为方仪真报仇,就是旁人见了你的恶行,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和我为难的,都没有好下场!”董一彪忽显狂态,一把扭住云彩霞胸前的衣襟,“刺啦”一声将她的衣服撕裂,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云彩霞惊呼一声,勉强用手掩住胸前。云彩霞虽出道多年,但向来洁身自好,仍是处子之身,何曾遭过此等羞辱。见此光景,云彩霞口中微一用力,立即感到牙龈酸软异常,知道想要咬舌自尽也力有不逮,但又不甘就此屈服,急忙说道:“你们怎么会认识谢晓荻的?却又为何要对付他,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要不是因为你带着谢晓荻,尉迟瀚海还真不会把你让给我。”董一彪脸上得意之色明显,“我们这次来,既是为你,也是为他。”
云彩霞脑海里灵光一闪,失口叫道:“是无量门!你们都加入了无量门!”
董一彪点头道:“算你猜对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甘心寄人篱下?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无量门这棵大树,我就再也不怕风吹雨打了。就连你这神剑也奈何不了我,其他公门中人又何足道哉?”
云彩霞道:“尉迟瀚海呢?他为何要加入无量门?”
“这你就要问他了,”董一彪说着话,又把手伸向了云彩霞,“不过,别人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咱们还是先乐咱们的吧。”
“你……”云彩霞欲想躲避,怎奈全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董一彪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破空之声,接着“啪”的一声轻响,一物击破窗棂,径直飞了进来。此物飞进屋后,并未打向董一彪或云彩霞,而是直奔一旁的墙壁上而去。
董一彪听到异动,当即顾不上云彩霞,急忙转头观瞧,只见黄光一闪,那物件已“砰”的一下打在墙上,居然立时将墙壁打裂,接着穿墙而出,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
董一彪见状不由得一愣,他素知尉迟瀚海不用暗器,那这暗器就应该是谢晓荻所发了。“从这暗器的力道推算,谢晓荻这小子的内力竟不在我之下,难道之前传来的讯息有误?”董一彪不知屋外发生了何事,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云彩霞见状也吃了一惊,她和谢晓荻交过手,自然知道谢晓荻内力的深浅。眼见这暗器蕴含极上乘的内力,以谢晓荻的功力恐怕难以企及,那这暗器应该就是尉迟瀚海所发的了。云彩霞心中暗想:“尉迟瀚海功力果然不凡,但与我相较恐怕还要略逊一筹。他发出这枚暗器,究竟是何用意?”
就在董一彪和云彩霞各自猜测这暗器用意的时候,窗户上又传来一声轰然大响,而随着这声巨响,又一件“暗器”打了进来。
其实,这不是暗器。
暗器没有这么大个的。
伴随着巨响飞入屋内的,是一个人。
********************谢晓荻本打算进屋向云彩霞示警,却没想到就在他刚要奔向屋内的时候,有人一剑割断了瞿福的喉咙。
谢晓荻大惊。
他背冲着瞿福。
瞿福距他不过五尺。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瞿福被人一剑断喉,谢晓荻居然没有及时察觉。而谢晓荻发觉身后情状有异,则是在瞿福的声音断绝之后。
这是什么剑法!
这是何等的轻功!
这一剑如果向我刺来,我能躲开吗?
谢晓荻在纵身跃出的同时心念连闪,额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
等谢晓荻转身落地之时,这才看见对面不远处有个身着白袍、脸戴银色面罩之人,正站在瞿福的不远处,手中持着一把血色的长剑。谢晓荻开始还以为此剑是被鲜血染红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剑通体都是血红色,不知是何物所制。
“阁下可是无量门的门主?”谢晓荻深吸一口气,“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梦情剑”。谢晓荻听西安府知府贺春来说过,无量门的门主总戴着面具,也听杨天心证实过此点。此时他一见这人的形貌,马上就猜到此人可能就是无量门的门主。周开山、商纣、普照等护法的武功谢晓荻早已领教过,此时遇见门主,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那人并不搭理谢晓荻,而是转头去看一旁的瞿福。
瞿福喉管被割断,鲜血汩汩而出,虽然尚未气绝,但已无法发出丝毫声音。
“办事不力还敢饶舌,死!”那白衣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略显沙哑。
瞿福喉头“咕咕”响了两声,仿佛是哀求,又仿佛是分辩,但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就此气绝身亡。
白衣人当即转过身来,右手持剑随便摆个架势,左手则冲着谢晓荻微微招了招,示意他进招。
谢晓荻知道此人难以对付,而自己全身要害都在对方血剑的攻击范围之内,如贸然窜向屋内,对方一旦出招,自己势必难以抵挡。想到此,谢晓荻“梦情剑”一抖,一招“梦里花落知多少”,连续挽起七八个剑花,直奔这白衣人袭来。
白衣人“哼”了一声,血剑一振,剑光纵横交错,在面前织成了一张血色的光网,瞬间将谢晓荻的剑招全部挡住。
“当当当……”一串金铁交鸣之声过后,谢晓荻被震得连退三步,那白衣人身子也晃了两晃。
眼见“梦里花落知多少”被对方轻易挡下,谢晓荻心中不禁暗暗吃惊。令他吃惊的,并不是对方的深厚内力,而是那血剑和“梦情剑”相交数次,居然毫发无损。
谢梦得传给谢晓荻的“梦情剑”本就是利器,又经高四海加入西域寒铁重铸,连古时名剑“断水”也无法与其匹敌,高四海曾言道,除了‘湛卢’、‘太阿’等绝世名剑外,天下已无出其右者,却想不到今日居然遇上了对手。
而那白衣人见谢晓荻的“梦情剑”不怕自己的血剑,也是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你的‘梦情剑’找谁重铸过?”
谢晓荻心中更是奇怪,心想此事他怎么会知道,随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情剑’找人重铸过?”
“废话!”白衣人有些不耐烦,“‘梦情剑’虽也算是好剑,但所用的材料只能算是上中等,哪及得上我这五金之英炼成的‘血虹剑’?”
“五金之英”这几个字在谢晓荻脑海中一闪,他马上想起了高四海曾对他说过的一段往事。
“尉迟瀚海!你是尉迟瀚海!”谢晓荻连退两步,声音也有些发颤。谢晓荻实在想不到,无量门的门主,居然是方外五大神剑之一的尉迟瀚海。
那白衣人听谢晓荻叫出“尉迟瀚海”四个字,不由得微微一震,脱口而出道:“你见过高四海了?”他这一问,已经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谢晓荻尚不知高四海已死,生怕泄露高四海的行踪,摇头道:“我没见过,我只是认得你这把剑。”
“笑话!”尉迟瀚海冷笑一声,“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我的‘血虹剑’系用五金之英炼成一事,除了高四海一家外,再也无人知道,你骗我又有何用?”
谢晓荻刚待搭话,却听到不远处的屋里传来了云彩霞的一声惊呼。
云彩霞也遇险了!
我不是尉迟瀚海的对手!
谢晓荻立即在心中做出了两个判断。
随着这两个判断而来的,则是一个抉择。
是战?是逃?
如果要战的话,尉迟瀚海功力在自己之上,而他既然号称神剑,剑法上也必有独到之处,自己连云彩霞也打不过,想要敌过尉迟瀚海恐怕是难上加难。
如果要逃的话,尉迟瀚海适才一剑刺杀瞿福,自己毫无察觉,以轻功而论,必然在自己之上,逃,也是逃不了的。
其实,无论是战是逃,谢晓荻都还有一丝机会。
因为,谢晓荻隐隐察觉到,尉迟瀚海在和自己双剑交锋时,内力虽然浑厚无比,但后劲却不够长久,仿佛内伤未愈。谢晓荻这半个月来借“化气归真”之法苦练内功,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只要运用好秘籍上的数种奇门武功,或多或少总是有一点机会的。
但谢晓荻没有选择战,也没有选择逃。
他的选择是——救人。
谢晓荻居然选择了一条死路。
云彩霞遇险,说明她或是遭了暗算,或是遇到了强于她的对手。无论怎样,云彩霞已处于劣势。谢晓荻去救云彩霞,能否奏效姑且不论,势必会被尉迟瀚海来个瓮中捉鳖。
道理,谢晓荻懂。
但他更看重的,则是道义。
也许谢晓荻并未仔细想那么多,也许谢晓荻只是逞血气之勇,也许……
前进或后退的理由都会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你究竟是如何去做的。
谢晓荻心念一转,掌中“梦情剑”已急速攻出“梦里欢喜”、“梦里愤怒”两招。这两招都是“大梦剑法”中的绝招,谢晓荻此番出招,已经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委实势道惊人。
尉迟瀚海与高四海过招时受过内伤,此时尚未完全平复,适才与谢晓荻比拼内力时,虽将谢晓荻震退数步,但自己的胸口也有些隐隐作痛。他见谢晓荻内力远比自己估计的要高,也是暗暗纳罕。此番谢晓荻全力施为,两记剑招不仅招式精奇,而且还蕴含了绝大的力道,尉迟瀚海虽自问能接的下,但却不想和对方硬拼,当即纵身后跃,躲开了谢晓荻的这两招。
谢晓荻瞅准这一空档,急忙转身就向屋内奔去。
尉迟瀚海本以为谢晓荻要趁机逃跑,却没想到他居然跑向屋内,待他起步追赶,已然慢了半拍。饶是如此,尉迟瀚海毕竟轻功卓绝,一个纵跃已追到了谢晓荻的身后。
谢晓荻见识不妙,急忙从行囊中掏了一把,接着挥手向尉迟瀚海打去。
瞬时间,十余块黄白之物夹裹劲风,尖啸着直奔尉迟瀚海而来,正是瞿志远赠给谢晓荻的那些金银。
尉迟瀚海见暗器势头刚猛,急忙挥剑将那些金锭、银锭一一斩落。
谢晓荻用“定珠降魔无上神功”将尉迟瀚海阻了一阻,接着将最后一块银锭从窗外打入屋内,以防贸然进屋遭到对方的暗算。投石问路之后,谢晓荻纵身而起,立时撞破窗棂冲入了屋内。
谢晓荻进得屋来,立时发觉云彩霞衣衫不整地歪倒在椅子上,心中顿时吃了一惊。随着一缕淡淡的香气飘入鼻腔,谢晓荻骤然感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不好!”谢晓荻以为香气中有毒,急忙闭住呼吸,抢步来到云彩霞近前。
董一彪见谢晓荻突然窜进屋来,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向窗外望去,发现尉迟瀚海正静静站在窗外。董一彪见尉迟瀚海无恙,悬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也不好问尉迟瀚海为何会让谢晓荻破窗而入,顺手从腰间取出一对峨嵋刺,径直奔谢晓荻而来。
尉迟瀚海见谢晓荻窜入屋内,本想接着追进去,但看到云彩霞已然被董一彪制住,屋内又满是“飞燕喜春散”的香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尉迟瀚海听董一彪说过此药的药性,虽然知道药中无毒,但也不愿被此药搞得心潮荡漾,他眼见谢晓荻无法脱身,便乐得在窗外静观其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