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皆为一等一的好手,此番同时出手,即便是谭放鹤、莫得言等人也不易抵挡。
欧阳续却挡了下来。
欧阳续不仅挡了下来,而且同时发动了攻袭。
欧阳续的招式很简单、也很朴实,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掌拍下。但这一掌,却有着莫大的威力。
如来佛祖的轻轻一掌,便可化作五指山,压住孙大圣。
欧阳续不是佛,他这一掌也无法化作山。可他这一掌却有如山之力,不仅压住了要钱和尚等三人的攻势,而且还把三人同时震了出去。要钱和尚等人虽未受伤,但都被震得天旋地转、脸色突变。
欧阳续破解三大高手的攻势,同时发动反攻,居然只用了一掌。
一掌,便震惊全场。
距离较近的丐帮弟子,竟有不少人被他这一掌吓得瘫坐在地。
章琼林没有被吓瘫,但也立即变了脸色。
欧阳续在空中一抖袍袖,身子借势在空中轻飘飘转了个半圈,直奔章琼林而来。
章琼林见状,右手抓住自己的衣领猛力一抖,“刺啦”一声已将长袍撕脱,接着将长袍当头向欧阳续罩去。与此同时,章琼林左手急速挥动,掌中的两根银针如流星飞逝,透过长袍直取欧阳续的咽喉。
欧阳续不躲不避,再度凌空发掌。
“波”的一声轻响,章琼林那淡紫色的长袍被欧阳续的掌力所激,登时裂成了上百块布片,正犹如片片飞花四散,更恰似只只彩蝶起舞,一时间煞是好看,而那两枚银针更是被震得不知去向。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欧阳续已经来到了章琼林面前,手掌按在了章琼林的天灵盖上。
“大家住手!”欧阳续一招制住章琼林,却并未痛下杀手,而是突然喝了一声。这欧阳续来到大厅内之后便闷不做声,此番倒是头一次开口讲话,他语带冷峻之意,声音虽不甚大,但穿透力却极强,一字一句全都清晰地透入了大厅中众人的耳膜。
此时,北派丐帮弟子在莫得言和谭放鹤的号令下已纷纷停手,而南派丐帮的帮手见章琼林落入了欧阳续的掌握,也只好停止了攻势,静待欧阳续下步的举动。
谭放鹤本来担心欧阳续也是南派丐帮的卧底,却想不到欧阳续一出手就给自己解了围,而且还迅速扭转了局面。这变化来得委实太快,谭放鹤竟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变。
“欧阳堡主,你好厉害的身手啊,在下佩服。实在是佩服!”章琼林落入欧阳续的掌握,却好似并不十分惊慌,语气中居然还带有调侃之意。
欧阳续冷哼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掌下去,你就没命了?”
章琼林苦笑了一下道:“欧阳堡主的掌力强劲,在下的天灵盖可是万万抵敌不住的,这点我自然清楚。”
“欧阳老弟,跟这小子废话什么,一掌毙了他便是。”谭放鹤本非鲁莽之人,他见欧阳续并未置章琼林于死地,也多少猜到了欧阳续的用意,只是眼见章琼林的气焰仍十分嚣张,加上帮中弟子损失惨重,要杀死章琼林之言便脱口而出。
听了谭放鹤之言,欧阳续还未搭话,章琼林却先搭话了:“谭帮主,你真老糊涂了吧,欧阳堡主刚才没杀我,此时便不会杀我,你又不是三岁小儿,总不会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吧?”
谭放鹤压了压心头的怒气,黑着脸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要钱和尚、卢西亮、杜松涛以及谭笑可、柳平等人仍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而莫得言、谢晓荻、燕云鹏、高可攀、玉玄、苏德信等人,则在紧紧盯着这些人的举动。
“欧阳老弟……”谭放鹤刚要说话,却见欧阳续冲自己摆了摆手,便中止了话头,想听听欧阳续说些什么。
欧阳续并不和谭放鹤搭言,而是把头转向了章琼林道:“我这里有三个条件,你如果答应了,我便饶你一命。”
北派丐帮众弟子一听这话可不干了,纷纷嚷道:“这小子是罪魁祸首,如何能饶他?”
“你要饶他,我们却不饶他!”
“现在我们大占上风,何必跟他谈什么条件?”
由于章琼林毕竟是被欧阳续制住的,所以众弟子言语中对欧阳续还算客气,并没去问候欧阳家的奶奶和祖宗。
谭放鹤见状对众弟子摆了摆手道:“且听欧阳堡主说些什么。”
欧阳续转回头来对谭放鹤点头示意,接着道:“我这三个条件,当然也得谭帮主答应才好。”
“你先说说看吧。”谭放鹤多少猜到了欧阳续的打算,但对于他说的三个条件却拿捏不准。
欧阳续又把头转向了章琼林,冷冷说道:“第一个条件是,你必须拿出解药来给众人解毒。”
“他们北派丐帮准备的酒菜有毒,你怎能找我要解药?再说,刚才有人也喊了,这酒菜中的毒是‘饕餮涎’。如果是‘饕餮涎’,最多再过两个时辰药性便会自动消除,又用得着什么解药了?”章琼林一副悻悻然的表情。
章琼林此次布局可谓计划周密,他让夏方成在酒菜中混入“饕餮涎”而非其他毒药,主要是因为饮宴之人众多,功力高低有别,一旦有人先出现中毒症状,其他人难免警觉,而这“饕餮涎”无色无味,服食后只要不使用内力,就察觉不到异状。而南派丐帮的卧底之人,则提前服下了解药,自然对功力无碍。
“少废话,我说的不是‘饕餮涎’的解药,”欧阳续紧盯着章琼林,“我说的是大厅外院内众人的解药。要不是因为此事,我早就一掌劈死你了。”
欧阳续此言一出,大厅中众人立即议论纷纷。谭放鹤见打斗了多时,外面却无人进来,心中早就猜到了几分,倒不觉得奇怪。
“欧阳堡主好厉害啊,连我在外面动的手脚也猜到了,好吧,此条我答应了便是。”章琼林轻轻击掌,以示赞叹。
欧阳续丝毫不为所动,面色依旧冷冰冰的,一对大眼仍瞪着章琼林,接着又说道:“第二条,荆州府、黄州府本是北派丐帮的地盘,现在被你们侵占,必须如数还回来。”
章琼林打了个呵欠,缓缓说道:“此事我之前就说过,无论并帮与否,这些地盘早晚都是要还的。”
欧阳续“哼”了一声道:“不是早晚要还,而是必须现在就还,你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但我可没说将来不再去夺啊。”章琼林耸了耸肩,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第三条,则是关于并帮之议的。”欧阳续仿佛没听到章琼林后面的话,又把目光投向了谭放鹤,“这条要谭帮主首肯才行,我只是本着和为贵的意思,希望两帮能止息干戈。”
谭放鹤见欧阳续提出的前两条都甚合自己心意,心中暗暗感激,此时突然听到欧阳续又提出了并帮的事,不禁微微一愣,心说厉害干系自己早都说得十分清楚了,怎么还在提此事。但他碍着欧阳续的面子,也不好直接一口回绝,便说道:“欧阳老弟请讲,只要无碍北派丐帮基业,谭某自当答应。”他这话颇为老道,提前先把门关了个严实。
欧阳续丝毫没有在意,脸上浮起了几丝淡淡的笑意,继续说道:“我这第三条,就是要南北丐帮合二为一。”
谭放鹤皱了皱眉头道:“欧阳老弟,此事的利害我刚才已经阐明……”
“我的条件和刚才章帮主所说的有所不同。”欧阳续打断了谭放鹤的话,“我的想法是,让谭帮主做总帮主,章帮主做副帮主,但是却并不指定继任。”
谭放鹤听了心中一动,暗想道:“如果不指定继任,不但本帮中众人归心于我,恐怕就连南派丐帮众人也会逐渐向我靠拢,倒确实是一统丐帮的良机。只是,此事对章琼林毫无益处,他又怎么会答应?”
果然,章琼林一听此言便开始摇头,只是由于他的天灵盖被欧阳续按住了,脑袋只能微微地晃动两下:“这可不行,说是并帮,还不如说是直接把我逐出丐帮呢。”
“就算是逐出丐帮,也总比我现在把你送入阴曹地府强吧。”欧阳续瞳仁不大,但眼中却闪着寒芒,“这样吧,谭帮主担任总帮主之后,不可轻易废去你的副帮主之职,无论将来接班之人是谁,也不能妄行废立之事。”
章琼林冷笑道:“轻易?妄行?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将来给我定上个谋逆之罪,不还是能把我给开革吗?”
欧阳续沉吟了一下道:“你是副帮主,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不觊觎帮主之位,别人怎么会给你定罪?谭帮主享誉武林数十载,品行人所共知,绝不会行此卑鄙龌龊之事。谭帮主,在下冒昧提出此议,不知你意下如何?”
谭放鹤知道今日之役反败为胜已是奇迹,却想不到还能一举完成并帮大业,心头又是一阵狂跳。谭放鹤心潮虽然在不停地涌动,但脸色仍是淡然之色,缓缓说道:“欧阳老弟的提议甚好,谭某答应就是。如果章帮主担心自己的地位,我不妨立下约定,只要你不暗算我,我就让你永远当副帮主,将来谁接班也是一样。”
章琼林张口刚要说话,谭放鹤又抢着说道:“如果你怕我陷害你,这也不要紧,将来如真有此事,我必须召集天下英雄,拿出真凭实据,让大家做个公论。如果你还是不服,咱们两帮再分开也成。”谭放鹤生怕章琼林不答应,便把价码加到了最大,他心中的算盘是,只要自己当了总帮主,章琼林手下之人自会逐渐归附,将来无需废去章琼林的副帮主之位,只需将其架空,然后当成摆设即可。
莫得言丝毫不想和章琼林讲和,听了谭放鹤这番话,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但他的身份只是前任执法长老,目前在帮中尚无地位,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谭放鹤虽然看到了,却假作没有看见,心想:“想不到莫长老未死,此番又立下大功,真是天助我也。只是,看来他尚未明白我的用意,等事后再和他说明便是。”谭放鹤的心中,已经隐隐有将来把帮主之位传给莫得言的意思。
“谭帮主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欧阳续见谭放鹤已经表态,便再度将目光转向了章琼林,“再说,只要你为帮中之事尽心尽力,将来谭帮主也可能会把帮主之位传给你啊。”
谭放鹤没想到欧阳续会如此说,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但他转念一想,欧阳续又没说自己一定要把帮主之位传给章琼林,只是说“可能”,看来也只是个幌子罢了,当即闷不做声,并不表示反对。
“此话当真?”章琼林似信非信。
欧阳续望着谭放鹤,眼中询问之意明显。谭放鹤心想空头承诺又作不得准,便缓缓点了点头。
“放心了吧?”欧阳续向章琼林问道。
章琼林道:“你先撤掌再说。”
欧阳续道:“为何?”
章琼林道:“我不愿在别人胁迫下谈条件。”
欧阳续还是冷笑:“前两个条件你不都答应了?”
章琼林道:“那两个条件主要和北派丐帮相关,这第三条事关我南派丐帮的切身利益,我不愿留下口实,让别人说我贪生怕死出卖帮中利益。”
谭放鹤刚想提醒欧阳续不可轻易相信章琼林,谁知欧阳续“哈哈”大笑间,已经迅速把手掌撤回。
“现在可以谈了吧?”欧阳续双手环抱于胸前,双眼仍盯着章琼林。
两派众人见章琼林脱离了欧阳续的掌控,都不禁一愣,接着纷纷握紧了兵刃、摆开了架势,等待本派帮主的号令,也防止对方突然发难。谭放鹤见状也不由得退开了两步,一不小心又牵动了胯上的伤势,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埋怨欧阳续行事太过鲁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