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念完经就打和尚嘛。”谢晓荻听了有些气愤。

“灭佛之事，史上自有公论，也用不着我多饶舌。”宏法倒不太在意，“我想说的是，灭佛之事跟三教之争也不无关系，只要有争执，就难免起干戈。”

“是啊，老子不是也说过吗，‘夫唯不争，故无尤’。”谢晓荻接茬道。

“想不到你知道的倒也不少。”宏法点了点头。

“我哪里知道什么，师父给我讲过一些《道德经》，但我也就记得只言片语罢了。”谢晓荻答道。

“孺子可教。”宏法把话题继续转了回去，“不争只是最为基本的，相合才是更进一步。其实，早在隋唐和两宋之时，就有人提出了‘三教合一’的说法。宋代的全真教掌教王重阳曾言道：‘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也是推崇三教合一之人。”

“隋唐时期，三教鼎立的局面前所未有，其交流也愈发频繁。由隋至唐，朝廷屡屡举办三教辩论大会，虽说表面上看是三教之争，实则促进了彼此间的融会贯通。唐武德八年，在三教辩论大会上来了一人，自称叫做万归一。”

“万归一？”谢晓荻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便接口问道。

宏法解释道：“想来应该是假名，取万法归一之意。此人真正的姓名已不可考，行踪也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是一位世外高人，恐怕也就是你在古树中见到的那人了。”

谢晓荻已经隐隐猜到几分，便静听宏法讲述。

“那万归一来到三教辩论大会之上，说三教本应是一家，兀自强辩有何意义。主持辩论大会的太常博士见状，便问他有何高见，不妨登台一辩。结果万归一慨然允诺，登台之后，以佛家之言辩倒了道家，以道家之说驳倒了儒家，最后又以儒家之理难住了佛家，顿时技惊四座。万归一言道，言辞之争只是末节，推动三教合一才是他的本意。”宏法讲道。

“那后来呢？”谢晓荻接着问道。

“门派之别由来已久，哪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推动的了得？而且众人中不乏嫉贤妒能之辈，将万归一的说法斥为歪理邪说，后来朝廷也信以为真，说他是妖人，企图妖言惑众，派了官兵想要拿他。”宏法摇了摇头，也是颇为感叹，“可那万法一哪是那么容易能被抓住的？”

“看来此人武功甚高了？”谢晓荻又问。

宏法又道：“何止是甚高的境界，此人既已深悟释道儒三家的精髓，武功自然是信手拈来，恐怕可以算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了。只是他不愿伤人，见官府拿他，便一走了之，后来也就渐渐失去了他的音讯。”

“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在武林中默默无名呢？”谢晓荻不解。

“这才是万归一最厉害之处啊。”宏法叹道，“以他的武功，想要出名简直易如反掌，难就难在他一直默默无名。”

谢晓荻点了点头道：“这我倒也明白，就算他不在乎虚名，甘愿隐姓埋名，可他的学说及武功不就白费了吗？”

“三教合一之说在万归一之前就有，倒不是他所创立。只是万归一见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推动此事，便不再强求罢了。”宏法解释道。

“那武功呢？为何也没听说他开宗立派呢？”谢晓荻又问。

“万归一的武功太高，已经可以算是当时世上的第一人。万归一生怕有人学成他的武功后为祸武林，便不想把他的武功完全传下去，只把从三教中领悟的武功分成了三类，分别传于三名弟子。”

“那三名弟子是谁？在武林中可有名号？”

“他将从佛法中领悟的武功传给了一名胡僧，这胡僧名叫石磐陀，你可听说过？”宏法问道。

谢晓荻连连摇头道：“没有，想来也不是什么成名人物吧。”

“不是成名人物？”宏法一笑，“那石磐陀后来护着玄奘法师西天取经，一路上降妖除魔……”

“打住！打住！”谢晓荻一听不对头，也顾不上礼仪礼节，急忙打断了宏法的话。

“怎么了？”宏法问道。

“保着唐僧西天取经的不是孙悟空吗？怎么是个胡僧？”当时已有了《西游记》的故事，谢晓荻自幼便听过，此时被宏法一说，立即一头雾水。

“孙悟空是哪来的？”宏法笑着问道。

“石头里跳出来的猴子啊！”谢晓荻一本正经。

“那他为啥姓孙呢？”宏法继续问。

“菩提老祖说他是个猢狲啊……”谢晓荻若有所思，“等等，让我想想。猢狲……胡僧……，石猴……石磐陀……莫非这石磐陀就是孙悟空的原型？”

宏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猴子取经本来就是传说，石磐陀倒是确有其人，只是事情真相到底怎样也难以查考了。”

“那另外两个弟子呢？”谢晓荻又问道。

“另外两个弟子其名不著，在江湖上也默默无闻，只是……”宏法也陷入了沉思。

“只是什么啊？”

“只是又过了数百年，到了宋元时期，江湖上出了个九宫道人，据传就是承袭了万归一道家一派的武功。”宏法说着话，眼睛却紧盯着谢晓荻。

谢晓荻闻言立即一震，因为这九宫道人正是他这一派的祖师，谢晓荻在跟谢梦得学艺时，便拜过九宫道人的画像。

“你师父的‘大梦剑法’虽然是他自创，但‘大梦心法’应该是师传的吧。”宏法向谢晓荻问道。

谢晓荻听宏法这么一说，立即想起了那卷册上道家修炼之法与“大梦心法”非常相似，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看来传言不虚。”宏法点了点头，********************娄无识见云彩霞要试演武功，便凝神静听。

云彩霞见状，便剑走龙蛇，“刷刷刷”地练了起来。

娄无识目不见物，全凭耳朵听风辨位，他细听之下，却发现云彩霞练的并不是拿手的“云霞剑法”，而是一套普通的“三仙剑”。娄无识心中奇怪，不知对方练这套剑法有何用意，当即手握竹杖严阵以待，防止她猛然间发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