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荻见高四海向自己发问，却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你也是世外高人，怎么能打赌输了赖账呢？”

“我哪里赖账了？明明是你们输了嘛！”高四海有些莫名其妙。

“高老爷子，咱们说得好，你这里如果有上好的刀剑，能将我这匣子斩开，我才算输。你拿块破铁出来算怎么回事啊？再说也没将匣子斩开啊？”谢晓荻在高四海把匣子划出第一道划痕之际，已经想好了说辞。

高四海听了冷笑一声道：“你咬文嚼字也是无用，顽铁也罢、宝剑也罢，能伤的了你的盒子，就是我赢。”

谢晓荻伸出食指在脸侧刮了几下，转头冲燕云鹏、卫玉燕和杨天心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这么大岁数了，说话也不知道害臊，跟我个后辈强词夺理，说不定接着还要动手打我呢。”

高四海闻言大怒，真想一掌把谢晓荻拍翻在地，可被谢晓荻后面的话给挤兑住了，心中暗想：“要是我真动手打他，那岂不成了自己招认是和后辈强词夺理了？”想到这里，高四海把怒气强压了压，缓缓说道：“为什么是我强词夺理了？你说说看！”

“高老前辈，”谢晓荻知道高四海已经大怒，便不再故意挑逗，称呼也客气了许多，“我本来是质疑您的手艺修不好‘梦情剑’，这才和您打的赌。哪知道您拿出来的前两把剑都是古人铸造的宝剑，最后又拿出一块顽铁，说什么材料不够无法铸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和您打这个赌了。”谢晓荻说着摇了摇头，显得颇为惋惜。

谢晓荻此番话说得虽不好听，但也叫高四海一时无法辩驳。待他想了片刻，这才说道：“年轻人，我所铸之剑此时皆不在身旁，也无法和你强辩。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快些走吧。”高四海说到“所铸之剑此时皆不在身旁”时，眼光无意间向桌上的“梦情剑”扫了过去。

谢晓荻目光何等锐利，立即将高四海的举动看了个清楚，心中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这‘梦情剑’莫非是他铸的？”只是谢晓荻确实不知道“梦情剑”的来历，谢梦得也没跟他提起过，仅凭高四海的眼光来揣测，实在也没有把握。

谢晓荻正在为难间，一旁的杨天心又开口了：“高老爷子，既然你有这么块好铁，虽说材料不足，但修复那‘断水剑’总够了吧？为何却不修呢？”

高四海刚要说话，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直咳得他俯下身去捂住了嘴。待他直起身来，这才缓缓说道：“‘断水剑’是战国时名匠所造，就算我把它修得再锋利，众人也只会说是原本就如此。再说，就算我高老头子手艺再不济，也不需要借助古代名剑的名声。”说到这里，高四海又看了身旁的“梦情剑”一眼。

谢晓荻听到高四海和杨天心的对答，暗地里一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再赌一把了！”想到此，谢晓荻“嘿嘿”冷笑了一声，对高四海说道：“高老前辈，明人不做暗事，这里不就有一把您铸的剑吗？”说着向桌上的“梦情剑”一指。

高四海闻言便是一震，脸色瞬间变幻不定。

谢晓荻见到高四海的反应，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接着说道：“高老前辈，您既然有上好的材料，这里又有您过去所铸之剑，不妨把它修好，如果最终能将这匣子斩开，晓荻定会向您叩头赔罪。”

高四海被谢晓荻这一番话触动心事，良久不语。谢晓荻等人见高四海不说话，也都不好开腔，院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只有瑟瑟秋风吹动几片枯叶，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年轻人，谢梦得答应过我不提此事，他的话我信得过。虽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但既然你已点破，我也就不再隐瞒。这‘梦情剑’虽不是我亲手所铸的，但也所差不远。其实，这剑是我儿子所铸，铸造时我在旁指点。也不仅是这把剑，在方外五大神剑所用的剑中，谢梦得、娄无识和……嗯，尉迟瀚海三人的剑，都是我和我儿子所铸的。”高四海说起此事，却没有丝毫炫耀之意，反而是一脸怅然之色。

如果不是高四海适才显露了两手精妙的武功，又拿出了绝世名剑，谢晓荻等四人真要以为这老铁匠是得了失心疯了。但饶是如此，此时听高四海这么一说，四人仍是将信将疑。

高四海说着话，已经把那铁片放在了箱中，转身又坐在了竹椅上，然后转头对高可攀说道：“你去拿几个凳子来，让他们坐下吧。”

高可攀听到爷爷的吩咐，连忙答应一声，奔向屋内，不多时便拎了几个木凳出来，放在了谢晓荻等人的面前。谢晓荻拉过一个凳子便坐了下来，又示意燕云鹏、卫玉燕和杨天心坐下，心中暗想：“你既然不赶我们出去，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高四海见几人都已坐下，便继续说道：“你们今日到此，又让我见到了自己当年所铸的‘梦情剑’，这也是天意。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一段往事吧。可攀，此事关系到你父母，你也坐下听听吧。”

高可攀从未听高四海讲过自己父母之事，闻言赶忙又找来一个凳子，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们可能以为，高四海是我用的假名，其实这是真名……”高四海眼睛望着天边，不禁有些出神，“……当年我和我儿子行走江湖之时，用的才是假名。”

“敢问老爷子，您和令郎可是被称作‘父子神匠’的徐博达、徐天珍父子？”杨天心听到此处，忽然在一旁发问。

高四海点点头道：“你既然能识得名剑，听说过我父子的名头也不奇怪。当年我父子行走江湖之时，假托是战国铸剑名家徐夫人的后代，徐博达、徐天珍便是我们所用的假名。”

“徐夫人？老娘们也会铸剑？”燕云鹏听得好笑，小声向谢晓荻问道。

“呸！长点学问好不好？徐夫人姓徐名夫人，是个男的，快好好听着！”谢晓荻教训了燕云鹏几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