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弟。【】”老道像见了救星一样,站起来走去,亲热的拉住陈老汉的手:“陈老弟啊,你不是让我去你家看风水吗?走,走,老哥我现在就有空。”
“唉,那个谁。”老道回过身,看见正笑的合不拢嘴的熊立志,“唉,立志,去车上箱子里把我的罗盘拿来,我和陈老弟先走一步。”
看着像逃一样疾驰而去的老道,熊立志笑的更开心了,他到车上找到老道的罗盘,向陈老汉家的方向走去。
熊立志很快追上了两人,两人正在边走边说,其实陈老汉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入冬之前,想翻修一下房子,三娃子回来条件好一些。
其实什么风水不风水的,他也没太在意,那天听老道给别人家看风水,他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老道记在了心里,不知道实情的陈老汉感叹道长真是热心人啊!
三人正走着,路过村子的小饭馆时,一个穿着白汗衫,粗布大裤衩的老汉拦住了三人的去路:“陈老哥,你家老六和胜杰又喝多了,快去看看吧。”
老道三人到了小饭馆门外,只见正当中的一张方桌旁边,坐的正是陈胜杰和他二叔。
两人耷拉着脑袋,手里拿着黑瓷酒盅,喝的正不亦乐乎。
“两个混蛋。”陈老汉咬牙切齿的脱下布鞋,就要上前去揍两人。
熊立志和老道赶紧拉住陈老汉,怕他揍人时扯到身上的伤口:“两个大老爷们喝个小酒不至于挨打吧?太小题大做了。”
“喝个小酒?”陈老汉挣不开两人,气的把布鞋扔在了地上,“你们听听他俩是怎么喝酒的。”
怎么喝酒的?熊立志和老道两人纳闷了。
男人在一起喝酒,无外乎耍拳猜枚,弱智点的敲个老虎棒子鸡,不这样,难道还能喝出花来?
熊立志和老道大眼瞪小眼之后,才拉起陈老汉往门边靠了靠,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喝出花来的。
陈胜杰背对着门口,对面是他二叔,桌子上有一壶酒,两个小菜,两人已经喝的有些醉眼迷离。
只见陈家老六端起了酒盅到陈胜杰面前,大着舌头说:“兄,兄弟,你哪人啊?”
陈胜杰低着头,直打酒嗝,说话也不顺溜:“我,我东北的。”
陈家老六惊呼道:“老乡啊,我也东北的,来,走一个。”
“滋,滋。”爷俩碰了下酒盅,一饮而尽。
“兄,兄弟,你东北哪疙瘩的?”
“我大兴安岭的。”
“猿粪啊!我也大兴安岭的,来,走一个。”
“兄,兄弟,你大兴安岭哪村的?”
“我蛤蟆跳村的。”
“哎呀妈呀,老巧了,我也蛤蟆跳村的,来,走一个。”
“兄,兄弟,你蛤蟆跳村姓啥的?”
“我,我姓陈。”
“天意啊,我也姓陈,来,走一个。”
……
这么奇葩的喝酒方式让熊立志和老道对视了一眼,彻底无语了,更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是,陈胜杰和他二叔把上面的话重新说了一遍,两人又碰了四杯酒。
老道笑的差点背过气去,抹着眼泪手搭在了陈老汉背上:“你家老六脑子混,胜杰也跟着胡闹,哈哈哈……”
“哎……”陈老汉气的满脸通红,又捡起了地上的布鞋,想暴揍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那么大年纪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熊立志拉起陈老汉往里走,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一边,把陈老汉也拉的坐了下来。
老道更不客气,在另一边刚坐下,就抓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小酒馆的老板一瞅,来劝酒的三人怎么也坐下喝上了,他过来和颜悦色的劝:“你们几个伤还没好,就别喝了。”
“没事。”熊立志知道店老板是为大家好,笑眯眯的回答,“您受累,给我们加两个菜,整壶酒。”
菜没上来,酒到上来的挺快,熊立志把五个小酒盅摆成一溜,倒满。
他端起酒盅对陈家老六豪爽的说:“老乡,来,走一个。”
陈家老六和陈胜杰低着头,哪敢吱声,更不敢举杯,因为这俩人自打刚才见到陈老汉,吓得差点钻桌子底下去。
“立志敬的酒,必须给这个面子,喝罢,刚才整的挺顺溜,现在怎么蔫吧了?”陈老汉唬着脸,语气非常不对,看两人没反应,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吼道,“喝。”
陈家老六和陈胜杰像被草原狼追似的,麻溜的端杯,仰脖,刺溜一声喝完,慌忙把酒盅放回远处,然后两人又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熊立志喝完,没说别的,又给众人倒满,笑眯眯的端起了酒盅,对陈家老六说:“老乡,来,再走一个。”
两人已经喝了不少了,陈胜杰还好点,而陈家老二的舌头早已经大了。
人喝多了之后,谁也不怕,不在乎了,陈家老六不管陈老汉要杀人的目光,开始和熊立志胡扯:“你哪的,你叫我老乡?”
熊立志目光扫过桌子上的其他人,忍着笑说:“老乡,我河南的。”
“河南的?”陈家老六不乐意了,“我脑袋有问题,但是我不傻,你河南人怎么会和我们东北人是老乡?”
其实熊立志说老乡只是和陈家老六套近乎,没想到他较起了真。
怎么能是老乡呢?熊立志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出了国,大家都是老乡。”
“啊?这么说也成?”老道撇着嘴,讥笑熊立志太不要脸了。
“对,出了国,大家都是老乡。”没想到陈家老六挺喜欢这个解释,他主动端起了酒盅,高兴的大声嚷嚷,“来,老乡,走一个。”
“走一个。”
熊立志站起来还要倒酒,陈老汉伸手按住酒壶,不让他们再喝了。
“陈老爹。我和二叔喝这次酒没别的意思,会控制好量的。”熊立志轻轻的把陈老汉按住酒壶的手拿开,语重心长的说,“他想干什么尽量满足他,而不是到了以后追悔莫及。”
熊立志的话简简单单,没什么大道理,陈老汉却陷入了沉思,心里反复想着“追悔莫及”四个字。
陈老汉不断的自问,难道自己以前做错了吗?
陈老汉有四个妹妹,就这么一个弟弟,大弟在小的时候得了一场病,那时因为家里穷,结果没钱治病,把小毛病拖成了大病,留下了后遗症。
陈家老六的脑子有时清楚,有时糊涂,犯起病来大吵大闹,逮谁咬谁,吓的哈丹巴特尔这样的壮汉都不敢轻易去他家。
陈老汉的父母去世时,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儿子,千叮嘱万嘱咐陈老汉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陈老汉确实很疼爱弟弟,有好吃的,好玩的,宁愿不给儿子吃,不给儿子玩,也要给傻弟弟。
只是对弟弟管的特别严,但是没办法啊,弟弟脑子有时比较犯浑,他害怕一个不小心会永远的失去弟弟。
现在听熊立志这么一说,陈老汉心里开了窍,觉的人生苦短,弟弟被自己管的死死的,活的一点乐趣也没有,只有和胜杰偷偷一起喝上几杯,脸上才会露出满意幸福的笑容。
“啪。”陈老汉下定了决心,一巴掌重重的又拍在了方桌上。
陈老汉发火了?
响亮的巴掌声差点把陈家的两个醉猫吓趴下,陈家老六脸色煞白,等他看到大哥手里拿的不是鞋底子,而是酒盅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陈老汉把酒盅举到方桌中间,大喝一声:“干。”
“干。”“干。”“干。”
五个酒盅齐齐的碰撞在一起,五人一饮而尽,小酒馆中响起了畅快的笑声。
陈家老六不用时刻担心挨一鞋底子,酒喝的也多了,话茬渐渐打开了。
“兄弟,三娃子的事儿,我听胜杰说了,多亏了你,保住了我们陈家的血脉。”他一把拉住熊立志的手,眼睛红红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流,接着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没用,不能帮忙,还拖累了家里人。”
最后,陈家老六喷着酒气,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以后有事你说话,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陈老六若皱一下眉,就是这个……”
说完,陈家老六伸出右手,五个手指模仿一种动物在方桌上爬行。
熊立志微微一笑,没有吭声,陈老爹和陈胜杰为了报恩,差点把命丢了,还搭上了整族人的命运,自己如果再指望一个非健全人士为自己做什么,自己会内心不安,愧疚一辈子的。
熊立志是这么想的,陈家老六却误会了,他见熊立志不吭声,以为瞧不起自己,他盯着熊立志满身的纱布,心里失落极了:人家是天神之子,一个人能杀死几十条草原狼,我一个傻子能为人家做什么?
酒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清冷无比,熊立志四人全傻眼了,看着陈家老二直勾勾的眼神,他们嘀咕起来,难道病又犯了?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熊立志没话找话,就问老道,那天变出来的白发老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