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到了,动手!
整装待发的军队们齐整的朝着城门而去,尹灵奇双手负在背后,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军队开拔出征,虽然他挑的这个日子几乎在所有人看来都非常的不合适。
重重雨幕之下这些刚刚开拔的下唐将士们已经浑身湿透了,冰凉的雨水从额头一路滑过脸颊、脖颈到胸膛、双腿。将士们每走一步都带起了一排一排的水花,他们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通过频繁的眨眼来缓解雨水对双眼的冲刷。所有的将士们心里一定有一个疑问:主帅这是昏头了么?有谁会在这种日子里出征去攻城的?
尹灵奇也许是觉得现场气势还不够高涨,他特定命两排军人对着大鼓按照一定的旋律敲击着。每一次敲击震起了一团团水花,同时也爆发出颇具力量的沉闷的鼓声。只不过这鼓声同哗啦啦的雨声相比暂时是势均力敌,但是它们注定不能持久,人力在很多时候还是拼不过上天。
手下人们是怎么想的尹灵奇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打算解释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解释,服从军令本来就是军人的天职,这一点也不用他反复强调了,这些将士们就是该执行自己的军令,因为他是主帅。可是还是有人不理解同时还要来理论一番。
“拓戎!末将不赞同拓戎此时出兵!”说此话的还是上回那个反对过尹灵奇的年轻将领,今日他也是一身的雨水,带着愤怒的语气说话来的话听起来颇为扎耳。“如此的天气怎么能有利于军队发挥战斗力?拓戎这不是明摆着让这些兄弟们去送死么?”
是该夸赞尹灵奇心怀宽阔呢还是说这小子命大呢?说出这样的话来,尹灵奇竟然没有动怒,他不过是扭头注视着这个年轻将领,一直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直到将年轻将领看得心里发毛。那些一直都跟在尹灵奇身边的护卫们太了解自己的主帅了,若是有他人敢于这么公开的反对自己,他早就军法处置了,之所以轻饶这个年轻将领还不是因为他有背景。
“拓戎,我........”
“你的想法便是这世上几乎所有人的想法,你们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我想那些梁人也是做如此猜想的。你要问我为何,我能回答你的便是连州镇抚使是我尹灵奇,你们既然在我手下做事,一切都必须听从我的号令。”
年轻将领被怼得牙口无言,可不,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能说些什么?他能做的便是鼓足勇气毛遂自荐道:“既然拓戎一定要在大雨日子出兵,那么末将请求同将士们一同出战!”
“你不必去。”
“拓戎,自己待在屋内享受而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去拼死战斗,这种事末将做不出
来,还请拓戎准许!”
“不准!我已经说了你不准去!怎么,你打算违抗军令么?”
年轻将领的脸憋得通红,一时间恨得咬牙切齿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尹灵奇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要战斗,我一定会给你机会的,不过你急什么呢?梁人怎么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日后有的是你战斗的机会。”
年轻将领自然是不会明白尹灵奇的话中深意的,年轻将领真的是太过年轻了,他脸颊雪白,眉目如画,若是脱去铠甲那活脱脱就是一名美男子,当然了,穿上了铠甲也是一身的英气,只不过他的容貌让他多少有些女气。
“行了,你下去吧,不要在这里耽误出征了。从今日起东城的城防便交给你了,日夜巡逻绝对不可以放松,若是城防有失,唯你是问!”
年轻将领顿了一会儿才领命而去,待他的身影重新消失在雨幕之中,尹灵奇这才摇摇头重新看向出征的大军。此时这些西凉骑兵们已经冒雨出城去了,他们的目标就是渡州城。
“出兵了?”萧云祈再一次看一眼外头那哗啦啦的大雨,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情绪开始回味刚刚送来的消息。
“这种日子出兵,尹灵奇是自找死路吧!”段朗最先发话了,他的意见也代表了大多数将领们的意见,这种日子别说是打战了就算站在城内都看不见城外的情形,这不是瞎子互抓么?
“这消息若是属实,那么我们还是要做好防备了。尹灵奇此人作战讲究的便是实效,从来都不在乎名声和固有的惯例,所以他之所以这么做,看来一定是有把握的。”莫承枫显然是担心的,敌人的行动究竟是轻举妄动还是有备而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帅。
项昂还是支持莫承枫的,他说道:“将军,末将猜测尹灵奇是打算诱使我们出兵去进攻连州城吧?他估计是在城内布置了陷阱等着给我们迎头痛击呢!”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这显然也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渡州城城防空虚,只要是有敌人来攻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儿。我们就算这一次不能拿下连州也绝对不可以丢失渡州,那可是用多少袍泽的鲜血换来的!”
宣韶宁很支持萧云祈的做法,他亲身经历了渡州城战斗,他知道那么一个夜晚是多么的血腥,为了渡州城,多少的将士们都牺牲了自己,这一回不论尹灵奇是打什么算盘都绝对要保住渡州城。
顾浚源问道:“那么将军,我们眼下究竟是如何做呢?这么大的雨,我们还从来没有在大雨中作战的经验。”
“这一回不就有了么?”师巩正渊站出来说道
,按理说师巩正渊此时的军衔是够不到出席这种军事会议的,但是萧云祈认为他也是出身青山书院的,看在宣韶宁的面上还是准许他参会并提出自己的意见,毕竟有意见不算是坏事。
“难道我们真的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去攻击连州城么?”公孙克反问,“这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变被动为主动,谁说我们要按照原计划去攻击连州城了?”师巩正渊说的头头是道,同时他瞥了宣韶宁一眼,宣韶宁立刻会意起身说道:“是啊,我们出兵要去救的是渡州城!”
这一回胭脂表现的没有焦虑和担心,她反而大方的亲手为宣韶宁穿上铠甲,即便被宣韶宁握住了手,她还是带着一抹笑容。
“这一回你打算再嘱咐几句了?”
“区区一场小战我何必要多此一举?”
胭脂歪着头的样子娇俏可爱,宣韶宁忍不住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说道:“你这么支持,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了。”
“那你可不能耍赖的,你欠下的帐必须要自己来偿还,我还在等着呢!”
宣韶宁想要亲吻一下胭脂却被胭脂阻止了,她将一个小瓷瓶塞入宣韶宁的怀里嘱咐道:“这个瓷瓶里的是销骨水,听这名字你就该猜到它的用处了。”
“我都记下了,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毕竟我们还没成亲呢!”
在连州城出兵一日之后,真岘城也打开了城门,锈螯卫和右武卫组成的一支骑兵冒雨朝着渡州城进发。他们在抵达渡州城之前一定会先行经过连州城,不过这厚重的雨幕倒是也不全是坏处,正是有这雨幕的存在,他们只要是远远避开连州城,那么城头的守军也不一定能看见他们,就算是发现了他们,追赶起来西凉骑兵也没捡到多少便宜。
于是这支军队就按照计划远远绕开了连州城,说是绕开不过是在能有道路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远离连州城。
这雨势真是太大了,大的这些将士们看路都很费劲,打头的是公孙克,他的优势便是眼力好,于是他便在前头带路。宣韶宁自问能做的只有跟随,他只想低着头跟在公孙克的身后,这些雨点哪里是雨点啊,就算说是暗器也不为过,每一颗雨滴打击在身上都带来一阵麻麻感,千万颗雨点同时打在身上,那就只有疼痛了。
公孙克只想着尽快抵达渡州城,原以为这一路上应该是平安无事,结果就在顺利通过连州城不久之后他发现在前头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全身漆黑的人,似乎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随着两人不断的接近,公孙克开始发现前方出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