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殿下。”
“殿下。”
……
一个个家臣次第走入正堂之内,纷纷向赵元直拱手行礼,赵元直颌首回礼,看着他们各自落坐之后,向守在门边的管家努嘴示意,管家立刻会意,离开正堂,并将正堂的大门闭拢。
门外阳光明媚,门内却稍显光线昏暗。
赵元直扫过这十余个家臣的面孔,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家臣们面上难掩兴奋,暗中俱是摩拳擦掌,他们自然得到了太子殿下被陛下加职为天策军统领的消息,眼下太子殿下又召集自己等人,目的为何,已不言而明。
赵元直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今陛下授天策军统领之实职于我,各位想必皆已得到消息。此次召集诸君前来,便为商议关东大营军侯、辅佐、教头、录事参军之人选。”
听到赵元直此言,家臣们的神色有些意外,有些家臣皱了皱眉头。
天策军二十八营,只有逐鹿、燕州、关东三营有兵员,余者俱是空有架构,即便派人过去统管军营,也只是光杆司令而已。
但纵是只有三营,逐鹿由太子殿下把持,主持中枢,总览全局也可,只是这燕州营由谁统管?太子殿下却绝口不提,只提关东大营。
太子殿下之所以如此,莫非是想将燕州营也一并交给那个杨立统管?
念及此,有些家臣心中忿忿不平,面上便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不忿的神色。本来他们十余个家臣可以竞争八个实职,如今却被杨立一下子抢去了四个,这便意味着家臣之中,有四个人要被搁置下去,不能施展抱负。
他们对于杨立有所不忿,也是应当。
若是寻常时候,赵元直也只将此当做无伤大雅的小事,不会过多约束。但当下不行,金兵来袭,各方只有精诚合作,方能取得胜利,既然有家臣对自己的决定不忿,那便休想走到台前,掌控权柄——免得与其他将领面和心不和,以至于酿成大祸!
这些心怀不忿的家臣们,已经被赵元直首先清退出局,而他们自己尤不自知!
“燕州营我欲交予杨立,由其节制,将领武官一应遴选任免之时,由其全权负责。”赵元直面色不变,平静道,“此营可为杨立北面金国之助力,战场历练之下,其成长亦必然加快。”
“杨立手握燕翎军三万士卒,任再将天策军燕州营的兵权交付给他,在下深恐他会因此而心生骄矜,从而坏了殿下您的大事。”不等赵元直把话说完,一个家臣便按捺不住,起身便向赵元直说道,“而且,杨立虽在兵部为官,其实并未真正上过几次战场,指挥过多少士卒,缺少历练,贸然间手握如此重兵,恐其难以胜任!”
这家臣一番话毕,引得其他五六个人纷纷点头应和,显然很赞同他之所言。
蒲伯关在旁将这几个家臣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暗鄙夷。
说杨立未上过战场,不曾立过军功,简直是笑话,选择性地将杨立先前以千骑破万军的战绩抛诸脑后,若杨立未有军功,未受过历练,尔等便能比他强上多少?也不过是比之多读了几本兵书而已,便敢在此地夸夸其谈!
人贵有自知之明,然而这几人在权柄功利的煽动下,连原本那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了。
“伯关,你对此事的意见呢?”赵元直听完那个家臣的话后,并未直接表明态度,而是看向了蒲伯关。
蒲伯关与赵元直相处最久,亦最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思。当下殿下叫他发言,他当即明白殿下是何用意,于是道:“今时局势乃有强敌来势汹汹,对沉沙关虎视眈眈。以燕翎军目下军力,恐不能完全应对关外之敌,此时殿下将天策军燕翎军一万新军交给大都督,实是雪中送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大都督未有沙场指战之经验,亦是无稽之谈。当时以千骑破万军的人,正是大都督。”
“更何况,若其没有军事才能,也不可能被陛下奉为大都督,如今,亦是天策军副统领,莫说将燕州营交予他节制,便是再命其另外招募士卒,组成其他大营,也是应有之理!”
蒲伯关此言一出,登时将那几个家臣气得脸色铁青。
其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在说那几个家臣有眼无珠,还骄狂自大,鼠目寸光。方才发言的家臣禁不住冷哼一声,看向蒲伯关,起身质问:“在下所言本无半分私心,乃是一心一意为了太子殿下将来继承大统着想!”
“阁下不觉得如今杨立手中权柄已经太大了么?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便会直接威胁到殿下的安危!”
“加上天策军燕州营,其手中军队已超过四万,这是主弱臣强之势!岂有此理?”
“行了,也不需争吵甚么。”赵元直制止了那个家臣继续言语下去,看着那家臣道,“以后不必再提甚么主弱臣强之流的话。今时金国对我国朝虎视眈眈,大家本该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才对,此时纠结谁的权柄更大,反坏大局。”
“不过,你既是一心一意为了我着想,那便继续留在我身边,为我分忧解难。我此去逐鹿军营,身边也要有几个有才能的谋士才行!”
什么?!
竟然因为几句言语,便被太子殿下自动斩却了以后的大好前途?!
那家臣闻言顿时头晕目眩,如被一记重锤当头砸下,晕晕乎乎的,心中无比郁闷,却又说不出半个不字——他怎么可能没有私心?比起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为之分忧解难,他更想去往天策新军之中,统领万余人马,那是何等威风的事情!
然而这一切都在此刻成了梦幻泡影。
赵元直无暇顾及这个家臣的内心想法,转脸看向剩下几个方才对这个家臣的发言表示赞同的人,道:“你们几个,也一并随我前去逐鹿营,与王兴互相照应,为我出谋划策!”
那几个人一听此言,脸儿都绿了,却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赔着笑点头。赵元直也不担心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将这几人留在身边,便是为了令他们没有机会兴风作浪。
将这几人控制住之后,赵元直看向剩下的九个家臣,开始给他们分派军职。
这九个家臣赵元直都很熟悉,他们各自的脾气秉性,以及擅长什么,赵元直亦都有所了解,因此分派的结果也是令九个家臣皆大欢喜。
蒲伯关则留在了赵元直身边,在逐鹿营任新军教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