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殿下!”
“殿下领旨七日之内,还请前往逐鹿郡阳州就职。天策军主营便设在阳州,屯兵三万余人,另外两营则在关东郡与逐鹿郡,目前各有万人……其余诸营,暂时都未有士卒填充。”
高全善将卷轴收好,递到了起身的赵元直手中,脸上带着笑容,对赵元直嘱咐道。
在陛下的六个皇子当中,高全善最为喜欢的便是太子赵元直,他算是一路看着赵元直长大的,心里对对方总比对别的皇子多一股亲近。
“谢谢大伴了。”赵元直向高全善躬身谢过,与对方寒暄几句,便送对方离开了太子府。
赵元直的应对端方得体,皆在礼法之内,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但其周遭人都能察觉到,即便被加职,被父皇几乎毫无保留的信任,赵元直的面上却未有任何开心之色。
从前诸皇子以为赵元直势弱,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互相之间勾心斗角,闹得整个京城鸡犬不宁,自从死了一个赵元睿之后,诸皇子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都默默蛰伏起来,静待时机——然而,随着赵元直成为天策军统领,他们便连蛰伏也不需要了,在军权与君授的双重加持之下,赵元直在昭帝死后,继承大位已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任何皇子都休想与他再争执什么,不论是阴谋阳谋,他们都无法与赵元直相提并论,如今就连综合实力,赵元直也远超剩下的四位皇子!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接下来必然是八方朝臣尽来贺喜。可是赵元直却不开心。
自从送走赵又灵之后,赵元直便一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当中,而今他认为自己应当晋位皇帝,继承大统,为万民谋福利。
现在想得却是,皇帝之位本身就是对万民的剥夺,然而让他放弃这一切,将赵氏皇族打下的江山都舍却了,他却也没那个勇魄去做到。
更何况,而今,即便没有姓赵的皇帝,也会有一个姓李的,姓周的来做皇帝……
目送高全善的车驾渐渐离开自己的视野之后,赵元直转身回到府邸之内。
随手将那一卷圣旨递给了身旁随从,随从手忙脚乱地接住圣旨,面上同样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他欲开口同太子殿下贺喜几句,却撞见了太子殿下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顿时噤声,讷讷不知所言。
“皇太孙也快该要放学了,你待会儿去皇宫将他接回来。”赵元直不咸不淡地嘱咐了随从蒲伯关一句。
蒲伯关脸色泛红,却也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
这一段时间以来,殿下的心思几乎全在皇太孙身上,对于别的事情都没什么过问的兴趣,生活得也颇为规律,皇太妃倒是高兴了,只是苦了府邸内的一众家臣们——他们追随太子殿下,可不是为了看太子享受天伦之乐的。
每个投效太子的家臣自然都胸有大抱负,出将入相,青云直上,才是他们的梦想,蒲伯关也不外如是。
但是殿下如今却似是被人忽地折去筋骨一样,对这些事情都提不起心思。
府上家臣多为此暗暗心焦,也有人向太子辞行,离开太子府,另寻良主。
蒲伯关心中叹息一声,在太子府中,他是太子亲随,六率之一,殿下为何会这样异常,蒲伯关虽不知其原因,但也有自己的猜测。
然而他却是万万不敢规劝殿下甚么的,自从与杨立照面,蒲伯关便知道自己与真正的大人物的差距,而赵元直心中之郁结,或许要杨立那样聪明绝顶,足智多谋的人物,才能为之解决,在此之前,自己贸然规劝太子殿下,则可能起到反效果。
“把皇太孙接回来之后,你也不用做其他的事情了,在中堂等我。”蒲伯关举步欲走之时,赵元直转首叫住了他,吩咐了几句,“天策军新立,我亦不知其中规制,总要好好整理一番,你将其他六率尽数叫至中堂,就此事好好商议一番。”
“是!”蒲伯关闻言,神色一喜,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且去。”赵元直扬了扬手,目送蒲伯关离开府邸,自己在原地沾了站,将圣旨摊开,又看了一遍,面上未有多少喜色。
天策军,二十八营……
赵元直口中喃喃自语。
他近段时间虽然不太关注朝政,但毕竟身为太子,有监国之责,大小国政总要过他的眼睛一遍,因此对天策新军也有了解,知其为杨立一手打造出来,以此军取代过去繁冗之军制,精兵简政。
当下父皇突然任命自己为这支刚刚具备雏形的新军统领,又以远在边关的杨立为副统领……嗅觉敏锐的赵元直隐约间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危险并不来自于父皇对自己的任命,来自于外界。
金国终于要对大昭动手了……
而今思索其他问题终究没有意义,唯有努力打赢这一场战争,才有谈以后,谈变革的权利。
赵元直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战争于他而言,并不是件陌生的事情。
他十五岁之后的生涯,有小半在沙场之中渡过,他曾是羽林军统帅,为父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
昭帝任命赵元直为天策军统领,恰恰是因为赵元直的军事才能颇受他的认可!
天策军目下仅有三个实营,总军力为五万,这五万余士卒,皆是未上过战场,仍在整训之中的新兵,赵元直皱紧了眉头。
摆在自己眼前的任务便是让这支新兵军队初步具备战力,而不是成为放到战场上,便成为任人宰割四处逃窜的羔羊。
逐鹿营自己可亲力亲为,监察士卒的训练进度。燕州营亦可直接交给杨立,其手中有天目这个颇多人才储备的组织,又有青萍这座根据地,要训练一支新军,也并不吃力。
而后,便剩下关东大营了。
谁来做关东大营军侯,谁来负责关东大营士卒的训练,谁来做此营之录事参军?
这是今日赵元直召集家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