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近在咫尺。
就在残余的数百乌金卫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个冷若寒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袭击太子亲随,还想从容脱逃?”
“异想天开!”
李傲云身遭几个护卫骇然回头,只见赤袍骑军中军,有人拉开大弓,搭了三支箭上去,随后手指一松!
绷!
弓弦颤抖的声响,即使隔了百米之远,几个亲军亦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支羽箭呈品字形攒射向被乌金卫护卫起来的黑甲将军——李傲云!
嗖——
羽箭割破气流,将其前进路径上一切拦阻的乌金卫尽数射杀,开出了一条血路!
有些乌金卫即便反应敏捷,转身回挡箭矢,也依旧毫不例外地被箭矢震碎了兵刃,将他们震落马下!
“射雕手!”
亲军队长惊呼!
万军从中取上将之首级,绝非传说。
各国朝廷大力培养的射雕手便在此列!
而当下这位射雕手激发出来的三支羽箭,目标也正是乌金卫的首领!
三箭尽出,锋芒毕露!
“闪开!”
李傲云心生警兆,勒马转身,命令身旁扈侍的亲军守在左右两侧,她则拎起了长枪,枪杆一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将三支羽箭尽数圈进枪弧之内!
黑甲将领周身血光焰腾腾升起,头顶血气盘旋如龙,此时张目嘶吼!
呼——
三支羽箭周遭有肉眼不可察的漩涡,正疯狂吸纳着此间天地元气,为自己聚拢声势。
而李傲云降龙桩一出,直接便开始霸道地掠过天地气机,生生压了它一头!
随着枪杆在半空中画出那一道弧线,三支羽箭的气根也被尽数摧断,再难借势,顿时显露颓势,跌在了地上!
“嗯?降龙桩?”
策马扈从于赵元直左右的射雕手——蒲伯关见到乌金卫将领身上涌动而出的血色真元,眉毛一抖,立刻便认出了那血色真元的来历。
他转头与赵元直对视一眼。
赵元直点了点头,看着已经跃入城门洞的李傲云,道:“探一探他的虚实,若有不敌,立刻撤回。”
“臣下听命。”
蒲伯关应了一声,手掌一拍战马,拔身而起 ,飞掠过一个个太子亲卫与乌金卫的头顶,化作一片光影,暴射向了李傲云!
其身形所过之处,天地元气气根遍生,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真元通路!
众兵丁顿感压力陡增,腰杆都不由得弯曲了一截!
“贼子授首!”
一点寒芒随同断喝之声先后来到。
李傲云张目看向那道暴掠而来的身影,她运转通身真元,只见蒲伯关身后的真元通路与其本身连成一体,气根如巨树之根须,在虚空间张牙舞爪,海量元气汇聚于蒲伯关体内,使得蒲伯关看起来便如同一棵充塞于天地间的巨树一般!
狂澜怒波,射雕手蒲伯关已换弓为枪,一枪便在虚空中扎出了一个元气的漩涡!
李傲云刚刚截住了蒲伯关的三支羽箭,虽看似轻松,实则真元终究有些损耗。
当下正处于新力未生,旧力尽去之时,匆忙之下,只能强行提起真元横枪格挡!
当!
浑铁长枪被蒲伯关声势磅礴的一枪压得弯曲,李傲云坐下战马则直接炸成了一片血雨!
阴性真元亦在此时侵入李傲云体内,登时便如同一瓢热水浇进了一炉铁汁里,于李傲云的经脉之内挑起了剧烈的反应。
降龙桩修炼而出的烈性真元不计后果,疯狂反扑入侵者,更进一步加大了李傲云的内耗!
她本就已经身负内伤,药人相又在先前有崩溃之迹象,再生受蒲伯关这一枪横压,登时踉跄后退,口喷鲜血!
“将军!保护将军!”
“保护将军!”
几乎是李傲云一手培养出来的亲军们见此状大骇,不计生死,各自脱离了自己的战圈,向着李傲云身周涌去,顷刻之间便在李傲云周遭拱卫起来,携裹着她向着城门口不断后退——
“杀了这么多无辜百姓,更妄图袭击大昭太子,还想从容逃跑?”
蒲伯关冷笑不已,手腕一转,随手扎死一个悍不畏死的乌金卫,冲入人群之中,向着李傲云直袭而去!
他自负武功强绝,身兼大昭武库秘藏武学与佛门神通,素来小觑天下豪雄。
如今见到了一个活着的降龙桩传人,便见猎心喜,收不住手了。如今蒲伯关修为亦处在瓶颈期,若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又同修佛门神通的对手,对自己的武道突破必然大有裨益,自然也不会放过。
但纵是猛士取敌军上将首级,于万军从中,亦必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如他这般摆明车马冲入敌军战阵之内,意图谋取敌将首级,却实在是小瞧了乌金卫的勇悍。
在军队与军队层面的战争之中,个体的力量极其渺小。
乌金卫目下虽然锐意大损,战心几乎崩毁,但依旧有三四百余,且尽皆是披坚执锐之士。
他们熟知军中武学,最明白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最有效率的杀戮!
即便是如苍树、都邪那一等层次的武道高手,身处军阵亦知借力打力,移花接木,若是明知不敌,自会一击远遁,更况乎蒲伯关这样久居禁内,疏于血战历练的武夫
?
蒲伯关一入敌阵便颓势尽显。
敌人围绕着他车轮一般不断消耗他的精力,枪刃从各个方位刺杀而来,完全封死了他任何可以躲避的方位,使得他每每只能挺枪硬抗。
拉锯战一旦展开,其终止只能由掌握了主动的那一方来决定。
从城门洞出,直至瓮城外,如此短短的一小节路,蒲伯关却感觉如身陷泥沼一般寸步难行!
他每每挥出一枪,便要消耗一点真元,出了城门到了瓮城里,蒲伯关体内真元储备已经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准!
蒲伯关的体力与真元每况愈下,敌人却愈战愈勇。
乌金卫显然对割下他的头颅很有兴趣,长枪刺杀角度无不刁钻,兵刃截阻方位无不致命。
如身处四面皆是钢铁墙壁一般的地方,蒲伯关旋身展开身法都变得极其困难!
在他眼中本是弱小如羔羊一般的乌金卫顿时面目可憎起来。
“杀!”
瓮城之内,十数个骑军围着蒲伯关形成了一个大圆。
十数柄长枪从各个方位横扫而来,封死了他前进或退避的去路,他就是想要纵身一跃脱离战局,也要时刻担忧自己飞纵入半空之时,会不会被一柄突然而来的长枪扫落在地,而后众兵丁一拥而上,在自己身上留下十几个透明窟窿!
这副情景,倒像极了有人拿着个麦秆逗弄瓮里的蟋蟀一样……
蒲伯关尤感耻辱,却只能挥枪护住周身,不断格挡。
重伤的李傲云已经在一干亲军的护卫之下抢先一步离开的瓮城,怕是不会有蒲伯关追击上去的时候了。
身处于十余人的围杀之中,他也很难看到后方太子亲随是否有兵丁前来援护自己。
“武以勇字当先,蒲卿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敢奋力一击,举棋不定,长此以往,恐怕要陨落敌阵之中了。”
就在蒲伯关心灰意冷,越来越抵抗不住乌金卫袭击之时,赵元直的声音传了过来。
围着蒲伯关的十数名乌金卫神色一变,有退避躲闪之意。
蒲伯关闻声精神一震,奋力格开一名士卒扫来的枪刃,不管不顾背后数柄刺来的长枪,箭步前冲,压入敌卒枪围之内,一枪刺穿了那个卒子战马的胸膛!
随着战马轰隆跌倒,战阵终于打开了一个豁口,蒲伯关逃出战阵,心头豁然大亮!
只可惜,这一战全看在太子殿下的眼中,他终究是折损了自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