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和叔山家可谓算得上是通家至好。”
“遍阅陵山的史籍经典,也是把叔山和唐的关系称为是畴昔通家好,相知无间然。”
“甚至可以说是唐家的历代先贤成就了叔山氏。”
“唐家和叔山家并没有君臣之分。”
叔山烈从柳思思的屋子里出来过后并没有返回王宫,而是找到了唐术。
虽然叔山烈嘴上说着,唐家和叔山氏不用分君臣。
虽然唐术并未入仕。但是唐术还是做足了为臣之礼。
像极了他小叔唐永仁的模样,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噤若寒蝉,不敢开口打断叔山烈的言语,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听着。
“众所周知,我并无子嗣。”
“要说叔山氏的血脉,第五仲冬和满枝倒也算。”
“但是,兄妹二人毕竟是姓第五,将来朝城山国的王位必是不能够交到他们手上的。”
“才到书院,就知道要杀了陈柏断我陵山根基,第五氏把我这个外甥教导得倒是挺好。”
“即便那天你真的杀了第五仲冬,我也不会拦着。更不会怪罪于你。”
听到这儿,唐术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不知道是惊讶于叔山烈对朝都的掌控力,还是来自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与叔山氏之间的主仆之别。
要知道,第五仲冬毕竟是叔山烈的外甥。
到目前为止唐术还是没想通叔山烈来找他的原因,也不知道叔山烈到底想说什么。
虽说唐术始终低着头,但是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叔山烈灼烈的目光。
只见叔山烈盯着唐术继续说到。
“岁不过百!等我百年以后,永志和永仁也已年暮。到那时,我希望由你来执掌朝城山国,由你来入主王宫,坐这王位。”
唐术闻言,突然一个激灵,像是打了个冷颤。
连忙说到:“术惶恐,何德何能……”头颅更低了两分。
叔山烈叹了口气,打断了唐术的话语,继续说到:“交给你,至少比将这王位落于旁人要好,也算是对唐家历代的付出有个交代。”
………………
其实早些年,坊间就有些只言片语在传,说叔山烈无子嗣,将来朝城山国多半会交予唐家。
具体倒是说不上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些流言蜚语。
也不知道唐宰辅决定举家搬迁至东二区是否与之有关。
………………
说回唐术。
在没遇到陈柏之前,唐术考虑过入仕,因为这是唐家子孙的天然选择。
但是唐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坐那王位。
兴许是世代做惯了奴才,哪会料到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做主子。
也或许真如唐术自己所说的一般,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德行去坐那王位,也没有信心能够经营好朝城山国。
只不过叔山烈并没有打算去开导唐术。大有一种,我给你,你就只有接着的姿态。
………………
言尽于此。
叔山烈不再理会地上的唐术,起脚离去。
行至门口,却又突然驻足,身未回转。背对着唐术问到:“陈柏真的有力修的功法?”
才入春不多时,又恰好是晨间,且温且凉。但绝对是不热的。
但是,叔山烈突然的询问,让得唐术双鬓布满汗珠。唐术小心翼翼的从地上起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转过头来望着叔山烈的背影,双唇轻启,却又合上。
陈柏离去之初,唐术便纠结过,是否要把“清净经”的事情禀告给叔山烈。
不过,始终事关重大,未得到陈柏的应允,便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今,叔山烈问起。唐术心里不得不再一次权衡起来。
汗珠悄咪咪的爬上了唐术的额头。唐术感觉在他前面站着的是一座浑厚的大山。大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终了,唐术还是没有开口。
………………
沉默并不久长。
叔山烈轻叹一声便回了王宫。
………………
叔山烈的这一声轻叹情绪复杂。
要说他有多在乎力修的功法,也并不见得。
如果他真的在乎,早在三年前就找催弃之要了,可是他并没有。
要说他完全不在乎,也不至于亲自走上一遭,问及此事。
也有可能,叔山烈在乎的是其他东西。
………………
叔山烈走后,唐术瞬间感觉身体被掏空,全身虚脱,四肢乏力。
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洒脱,整个人尽显惶恐。
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房门。
恰逢晨曦初起,泛白的阳光透过枝头披在了他的肩上。
也正是这个时候,唐宰辅推开了宅门,挟人间烟火而归。
令人称奇的是,唐宰辅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在路过唐术身旁时说了一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