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里最是不缺雨水,如珠似串,轻敲着大地,滋养着万物。
启命星不知道躲在了哪片云朵的怀里,注视着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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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都。王宫。
“他们真这么说?”叔山烈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江夏禹。
有雨,风也急。却不能攒动江夏禹雪白的胡须。
见江夏禹点头。叔山烈狠吸了一口凉气,说到:“啧~,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敢打堆星山的注意。”
堆星山就是对星山。这点江夏禹是清楚的,不过他对堆星山知之甚少,哪怕他是久已成名的力将。
“堆星山有何不妥么?”江夏禹问到,眼神里满是疑惑。
“堆星山有蛮神!”叔山烈回答到。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早年间,叔山烈和催弃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确实存在蛮神。
如今江夏禹的变化很大,可以说是完全站在朝廷一边。因此叔山烈并没有打算对他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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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神~~?”江夏禹惊呼到,尾音拉得极长。
“近百年未曾闻言有人修至蛮神,会不会有错?”
也难怪江夏禹震惊,堆星山的人长寿不过百余载,而这近百年未曾听说有谁修至蛮神。
只见叔山烈望向窗外,恰似在这湿润的夜空中窥见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不会错的,确实是有蛮神。”
说完叔山烈转过头来,望着江夏禹继续说到:“我曾和弃之讨论过一个话题,有可能真正让陵山隔绝于厚海的就是堆星山,而非星限。”
“胡桃三啊,还真是帮了我个大忙。”叔山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如芒乍起,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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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歌,总是喜欢伴梦而起。
天明消退,来不及躲进泥里的水渍恰能润了鞋底。
唐宰辅可不会管夜里有没有雨,他只在乎清晨的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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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早起的可不止唐宰辅。
即使陈柏离开已有月余,柳思思还是会每天在寅时时分从碎梦中惊起。
那些梦里的,支离破碎的画面,有陵东府的相识,也有书院前地重逢的场景,不过,出现得更多的是陈柏昏迷时候的样子。
惊醒后,心忧重重,便再难入眠。
清晨的风,黎明的雨都不能让心绪宁静。
只能盘坐在屋内,一遍一遍的修行清静经。也正是得益于此,柳思思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突破力夫,修至力士。
不过。即便柳思思已是力士,也是听到声音响起才知道有人靠近。
………………
“柳姑娘,我是叔山烈!”
柳思思闻言,猛的睁开双眼,从地上起身。
有些仓促,有些惊慌,更有些惊讶。
绕是这几年柳思思也算经历了些风浪,但是这惊讶的神情却久久不能退去。
一开始是惊慌于屋内突然进了人。紧接着是惊慌于来人的身份。最后是惊讶于叔山烈的相貌。
………………
柳思思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清秀俊朗,卓尔不群。
金冠束发,鬓如刀裁。
面若暖玉,锦袍银带。
柳思思虽说惊讶于叔山烈俊俏年轻的模样,却也并未怀疑叔山烈的身份。
毕竟,在朝都,无人敢冒充国主。
………………
“民女柳思思,见过国主。”柳思思对着叔山烈施福礼说到。
在陵山,少有稽首跪拜一说。
叔山烈闻言,点了点头,打量着柳思思。
对于陈柏身边的这几个人,叔山烈可以说是颇为上心。
对于柳思思,叔山烈算得上是十分欣赏的。倒不是因为其外表,而是欣赏她经营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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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叔山烈再次点了点头,对柳思思说到。
“柳思思,你很不错,把思威经营得很好。”
朝廷是思威的投资人。虽说表面上朝廷只是投入了原始资金,但是毕竟这也算是一种信任背书。
“谢国主夸奖,思思惶恐。”柳思思低头回应到。
心里琢磨着:“为何国主会突然到来?仅仅是想夸赞思威不错么?”
………………
就在这时,只听叔山烈继续开口说到:“柳氏商会未尽的事业,柳会首未完成的心愿,如今都快被你完成了,柳思思,你真的很不错。”
柳氏商会当初想要成立联合商会,去分其他商会的蛋糕,因此招来灭顶之灾。
现在,柳思思所经营的思威不同于联合商会,却也差不了太多。
“国主谬赞,思思还差得很远。”柳思思回答到。
并非谦虚。
柳思思心里很清楚,仅凭思威在雁归城的发展,还远远谈不上完成柳氏商会的事业。
这点,叔山烈当然清楚。
不过他更知道,一旦众商会联合攻打堆星山,那也就意味着,有些商会将覆。
到那时,长久以来根植于陵山的几大商会格局将不复存在。
到那时,就是柳思思的机会,也是他叔山烈的机会。
到那时,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朝城山国的商业收归朝廷。
………………
“柳姑娘不必自谦。你有经营的天赋,所缺的仅仅是一个机会而已。”
“不久后,我把这个机会给你,助你完成柳氏的事业。你可以早做准备。”叔山烈望着柳思思说到。
叔山烈并没有明说什么机会,有的事情点到即止,作为国主他可以把这个机会给柳思思,也可以给其他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思威已经有一定的规模,确实比较合适。再加上这其中或多或少还是有陈柏的因素。
柳氏商会的过往叔山烈很清楚,柳思思的经历他也了解一些。
而且。在他看来,为了完成柳氏遗愿,柳思思自当尽力。
只是,让叔山烈没有料到的是,柳思思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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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是以前,柳思思定当对叔山烈感激涕零。
从小到大。支撑着柳思思一路走过来的,不过是她父亲未了的心愿罢了。
如果没有遇到陈柏,柳思思会穷尽毕生去完成她父亲的遗愿。
如果没有在朝都再次遇到陈柏,柳思思会把思恋藏在心里。全身心的投入,去发展思威。
如果陈柏没有遇刺。
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能修行,只能靠着经营来强大己身。
可是。哪有这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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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人本就是善变的。
每一个阶段都有着不同的理想。
在书院前地重逢陈柏之时,柳思思便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相较于完成柳氏联合商会的事业,柳思思更害怕再次经历陈柏受伤时的无助。
………………
虽说叔山烈没有经历过情爱。甚至可以说叔山烈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
在催弃之眼里,叔山烈不是个东西。一个可以拿亲妹妹去换得苟延残喘的人,不可能爱其他人。
不过即便如此,叔山烈还是看懂了柳思思的迟疑。
作为国主的孤傲,他没有多说半句。
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