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徽墨不错,坚如金石,色黑如漆,你刚刚说是谁送来的?"杨远山的心情十分之好,朝堂上大获全胜,家事也如意,唯一挂心的只有陷在梅家的小女儿了,不过也很快可以救出来了。
可话音未落,就听到喜顺惊慌的呼喊:"老爷!老爷不好了!"
旁边的王管家眼看着杨远山脸色由晴转阴,马上对小厮喝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我平时怎么教你们规矩的!自己掌嘴!"
"是,是,小的没规矩。可.....老爷,我今天听梅家传来的消息,说是....说是小姐,小姐自尽了。"喜顺眼看着杨远山的脸变得十分可怕,哭丧着脸,一边"啪、啪"的掌着嘴,一边心里把要他来报信的二门陈管事骂了一个通透。
杨远山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的徽墨"当"的一声掉在书桌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喜顺看着杨远山狰狞的脸,只得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今天是小人当值,午后院外有人敲门,小人去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外那人戴着斗笠,帽子压的很低,小人也没看见他的脸,他只对小人说了一句,'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梅府二少奶奶自杀了';,小人再问,他也不答,转身就走了,等小人追上去,他已经走得不见了。"
他抖抖索索又说:"小人给陈管事汇报了,陈管事找了他的结拜兄弟,说是锦衣卫的,也说了咱们...咱们小姐确实不明不白的身故了。"
杨远山后退了一步,重重的坐在了太师椅上。呆愣了半天,开始大口喘气,尤如一个溺水的人。良久,他捂住了脸,嗓子里发出一声似笑似哭的呜咽。
王管家赶忙给喜顺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喜顺刚刚走出门口,就听得"哗啦"一声,似是书桌上东西全都被老爷扫了下去。"梅家欺人太甚!"他听到杨远山的怒吼,吓得缩着脖子,一溜烟的跑去寻陈管事了。
"囡囡、囡囡"杨远山低声的呼唤着杨仪春的小名,"是爹爹错了,爹爹不该让你嫁到梅家,就是留在爹爹身边一辈子也是好的,谁能想到那竟是个狼窝!"
杨仪春虽然是庶女,可杨家这一辈儿生的全是儿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杨远山对儿子们从不假以颜色,一言不合就上家法,唯独对这个小女儿,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活脱脱一个慈父。
他当时不是很看得上梅家的庶子,依着他的想法,自己的女儿,那是皇妃都做得的。可惜别人并不这么想,再加上想多留女儿几年,留来留去,竟把女儿留得岁数大了。又因梅育坤风评一向很好,不拈花惹草,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这才忍痛把女儿嫁给当时同为后党的梅家。
梅家出了这样大的事,难道还妄想让杨家的女儿去给你们陪葬吗,杨远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下手!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通知女儿!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梅家!好一个梅家!杨远山在心里恶狠狠的重复着。
良久,杨远山抬起头。
王管家看他双眼血红,满面泪光,心下也有点恻然,使劲咬了自己舌头一口,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上前一步道:"老爷节哀,此事还得告诉老太爷。咱们必不让梅家得了好,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杨远山只觉得心上像被扎了刀子,疼得他想大喊大叫发泄一番。他定了定神,说道,"你陪我去见老太爷。"
叫门口的小厮端了盆热水上来,沾湿了帕子把脸清洗了一番。
也不知道杨家老太爷跟杨远山说了什么。杨远山从老太爷书房出来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眼睛还是肿的,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杨远山叫王管家过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了几句,王管家点头自去了。
梅家门口还是重重的士兵把守着。
王管家向门口的士兵出示了一下名贴,又说了几句话,便带了陈管事、喜顺和几个小厮站在门口等着,那小兵自去园内回话。等了没多大一会儿,从里头出来了一个神情高傲的锦衣卫,看到陈管事,脸上才露出笑意,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来,握住陈管事的手。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管事面色沉重,寒暄两句,就先向这锦衣卫介绍了王管家:"闵贤弟,这位是我们杨家的大管家王总管。我们今天来,是为我家小姐讨公道而来。"
王总管朝闵百户拱了拱手,闵百户心下了然,也不去计较他的无理,只说道:"梅家众妇人只说贵府小姐是自尽的,我们查验过,也确实是上吊而亡的。"
王总管心道:"你们查验?怕是草草的看一下就结案了罢。"
想到老爷的交待,又朝闵百户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闵百户随着王总管向旁边走了几步,王总管就从袖筒拿出一张银票要塞给闵百户,闵百户向左右瞟了一眼,虚虚的推辞道:"我与陈大哥自小相识,王总管只管说事,我自当尽力而为。"
王总管便知道这闵百户是个滑不溜手怕担责的,微笑道:"大人只管收下,我们只进去问几句话,保管不叫大人为难,我家小姐...."王管事说着眼圈竟红了:"我家小姐自小是娇养的,如今在这梅府不明不白自尽了,我家大人急怒攻心,已经是病倒了,就是我们这做下人的,看着也是揪心。您放心,有陈二在,大人若还是担心,可跟我们一起。只是问几句话,必然不会多生事端。"
闵百户犹豫了一下,就半推半就的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