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二楼船舱走的这几步路上,闵百户不住的对两个女人嘘寒问暖。
闵百户帮敏玉送完饭菜,美滋滋地往自己的舱房走去,嘴里还哼起了小调。
周豹跟着后面,满腹狐疑。觉得这位大人今儿怎么转了性格,对这群囚犯关心起来,心中真是一百个大大的不解。
回到舱中,周豹关了门窗。给闵百户端了一碗茶来。
闵百户喝着茶,周豹见他心情大好,不禁问道:"大人。咱们今日帮那些女犯做事是为什么?她们在船上过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干系?"
闵玉山嘿嘿一笑:"你知道什么。"
周豹忙上前拍马道:"小的愚鲁,自然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闵玉山道:"你可知道梅家的男丁都下在天牢里,到现在为止,皇上也不曾定罪,不曾着人上刑审问么?按说平时这种事,哪有留情的道理。皇上到现在也没有动作,说明这事不简单。"
周豹道:"皇上圣意,的确难以捉摸,大人说的是。但是这跟梅家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闵玉山道:"朝廷这些党争之事,是你我参与不上的。但是既然皇帝派我们押送这群女眷,摸清皇上的意思就很重要。若是梅家就此失势沉没也倒罢了。若是皇帝并不打算治罪,若有一天梅家东山再起。我们若是开罪了她们,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何况这次吉王竟然亲自来押送这群女眷。而且对她们礼貌客气。吉王的态度,可能就是皇上的态度。所以我们不能像从前一样。我们得跟这些女人关系相处地好一点,总归不会吃亏。你说是不是?"
周豹忙拍自己的脑袋:"大人说的是!卑职怎么没想到这一节。我也觉得梅家这群女人一个个的不怎么简单,她们也都是世家勋贵出来的女子,都是有背景的。"
闵玉山嘿嘿一笑,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望着窗外波涛动荡的海,心里盘算着。
...
桌上饭菜一字摆开,众人纷纷围过来。钱氏得意地向众人展示着今晚的菜色。
明氏见钱氏今天果然露了一手,几个菜烧的色香味俱全,虽然都是素菜为主,还是引得人食指大动,便向钱氏赞赏地点了点头。
钱氏见自己获得明氏认可,心头更是美滋滋地。自己先盛了一大碗端给明氏,然后自己盛了饭菜,坐在桌前开始吃起来。
众人也各自盛汤吃饭,秋淼跟徐氏走过来,数了一下碗筷。发现钱氏没准备文秀的碗。
秋淼道:"大嫂,你怎么没给我嫂子准备碗筷。"
钱氏埋头正吃,抬起头来不耐烦地道:"你文秀嫂子这一天根本见不到人,刚刚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瞧她是跟着吉王府吃香喝辣去了。那里还需要吃这些粗茶淡饭。"
秋淼说:"她是被吉王府的人叫去干活了。有什么吃香喝辣的。多给她拿一副碗筷留点饭怎么了?这么多吃的,你一个人吃的完么。"
钱氏放下饭碗,拍桌道:"你要不要吃饭。不要吃就去一边待着。我辛辛苦苦做了饭,你这样等着白吃的连个谢字也不说。倒教训起我来啦。饭菜吃不完从窗户里倒进海里去,又不是你花银子买的。心疼什么?"
秋淼气呼呼得,抱着饭锅不让钱氏添饭。
徐氏见秋淼跟钱氏又争执起来。徐氏走过去,扶了扶头,清了清嗓子:
"织慧!你没给我们家文秀留碗筷么。"
徐氏怎么说也是个长辈,钱氏不好意思顶撞,便道:"我瞧她既然不回来吃饭,就没给她带,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徐氏道:"给文秀留一碗饭旁人也不至于不够吃吧。你去厨房多取一个碗来不就是了。"
秋淼说:"就是啊。多拿一个碗怎么了?一天天的这么矫情。"
钱氏放下自己的饭碗,道:"好好好,我去拿就是。可真是怕了你们了。"说着就要起身。此时万嬷嬷却上来拉住她:"你怎么没给老夫人单独做饭?"
钱氏一愣,道:"怎么还要给老夫人单独做?这菜不挺好么?"
万嬷嬷道:"老夫人昏昏沉沉的,也就只能吃些汤汤水水。这些菜再好,老夫人也吃不了啊!"
钱氏心下烦闷,又知道万嬷嬷跟了林氏一辈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还有把柄抓在他们手里。只好向敏玉道:"敏玉,拿碗饭去厨房里,给老妇人煮点粥。粥里打个蛋。"
万嬷嬷也补一句:"要多放些姜丝。"
敏玉不愿放下饭碗,手紧紧抓着筷子道:"我还没吃完呢。"
钱氏一手夺过敏玉的碗,一手胡乱得往里面夹菜,道:"去厨房一边煮粥一边吃就是了。"说着把敏玉推出门外。
敏玉拿着碗站在门口,哭笑不得。嘴里骂了一句:"就知道使唤我,真不是东西。"
她只得又下楼梯到厨房去,厨房的风灯没点着,而小圆脸石正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她想跟石正说几句话,给自己壮胆,却又想起之前的事儿,只好硬着头皮晃亮火折子把风灯点下。
幸好灶里的火还没完全熄灭,不需要重新生火。只需要往里面填些稀碎的枯枝,再拿吹火筒重新吹吹火,火光就重新亮起来了。
敏玉先取了两个空碗送到楼上去。一个给敏玉,一个盛了大半碗锅底,拿到厨房给林氏煮粥。反正也是煮粥,锅底用水滚一滚也软烂了。
秋淼却与她不同,她盛了一大碗白饭出来说给文秀留着。钱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任由秋淼留了饭。
万嬷嬷见敏玉回来,又一叠声地催她快去煮粥。
敏玉嘴里对付这道:"我有几只手,不正在煮呢么。"
说着一路气呼呼地又回了厨房。
敏玉在厨房里,一个人烧火煮粥,忙的满头是汗。盼着谁能搭把手,可石正就跟没看见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敏玉心里骂他果真像名字一样是个石头人,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明明就是个王府的杂役,脸却臭得拽上天了。
敏玉先把锅底饭倒进锅中,向往里添水时,看见自己刚刚泡手的水桶里的水还没倒掉。就打开厨房的窗户,哗啦一声把桶里的水尽数倒了出去。
石正眼睁睁看着敏玉把一桶水倒掉了。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石正有些不悦的说:"一桶水就这么倒了,真浪费。"
敏玉一愣,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
"那水刚刚我泡了手,已经脏了,不能吃了。我现在要给我们老夫人煮粥,当然换一桶干净的。"敏玉连珠炮式的说道:"我们只是囚犯,不是骡马牲畜。就算是畜生,都要喝清水的?难道因为家里的大人获罪,我们女眷就要被人活活折磨死么?那还流放什么?干脆把我们都杀头算了!"
石正让敏玉这套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一沉,咣地一声把厨房门关上。一个人站在厨房外的楼梯口生闷气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