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巨大的罗汉造像失了核心本源,就连那份威严都骤然减弱了下去。百条手臂犹如孔雀开屏纷纷朝四周散开,在它头正上方现出了一个透着淡淡白光的洞口。
众人并没有先行进入的意思,皆是心照不宣地静候在原地,等着林枫萼的到来。
直到一袭飘飘紫袍进入众人视野,童南河却又沉下声音,没好气道:“就那么屁大东西,你带这么多人来怎么个分法?老子丑话在前头,我那四成是雷打也不会更改的,休想再抠出一去!”
林枫萼对此置若罔闻,却转而对身后六人平和道:“既然大家受雇于我,有些事情我就得先挑明了,这里是西域佛门的一座宝库,正是趁着近来西域变天的时机才能一探究竟!诸位若与佛门有故,亦或是担心他们秋后算账,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当然,若是留下配合我完成这次探险心愿的人,在契约之外,林某个人再拿出此次行动的两成收获分与诸位!”
周文狮率先拍着胸脯,保证道:“周某经营赏金工会也是有些年头的,绝无在任务之前毁单的先例!这一趟只要不威胁性命,在下定与枫萼公子一路走到底!”
贺平关也是这般性格,嘿嘿笑了笑,语气却很认真:“我与老周是一个意思,他不撤我便不撤。”
那灰袍道士刘辅城则是捻着长须犹豫了片刻,但也还是头应承了下来:“此行定然危险重重,但如此机缘未曾一探就白白放过,也绝非我辈之风,贫道愿随枫萼公子进洞一探究竟!”
而那冷傲异常的白禄堂也终于开口,很是冷漠地淡淡吐出了两个字:“进洞。”
林枫萼朝白禄堂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两名女性成员。
自打一进入这地洞,梁宝妆就已经心生不安,再加上看见那有过一面之缘的残臂女子之后,更是打定了撤离的注意。因为莫清越一直在朝她使眼色,还不时地偷偷摇头,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可正当梁宝妆要开口言退的时候,一直不曾出声的宋若微却上前一步,平静道:“我也去。”
梁宝妆一愣,满脸惊疑,可无奈之下也只得干笑了两声,讪讪道:“当然要算我一个啦!”
林枫萼满意地了头,大袖一挥,示意众人跟上,自己一马当先冲进了那新开的洞口之中。
梁宝妆和宋若微远远吊在众人身后,犹豫了一阵,梁宝妆才开口,声问道:“你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这里面的危险你不可能察觉不到!”
宋若微摇了摇头,轻轻道:“这天下喜欢他的女子,我只容你一人在我之上。”
梁宝妆一皱眉,许久才沉沉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多什么。因为她知道,若不是碰上莫清越,宋若微绝不会趟这浑水,可既然碰上了,即便是自己与自己较劲,她也要分个高下出来。再作劝,显然也无济于事。
穿过那一层微微白光,新开的洞口之中却又是一片灰暗,好似置身在浓重的迷雾之中,前后左右都难有视野可言,极低的能见度总是叫人倍感压抑。哪有半佛门之地的光辉圣洁?
仔细向下方的昏暗中观察了一阵,莫清越才出声道:“大家速速收起飞剑!跟我沿石阶步行!此处是一个迷阵,需要一路向下,御剑飞行是永远找不到出口的!大家紧紧跟住我,如果掉队只要大声呼喊就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迅速聚拢,随着莫清越缓缓降落下去。昏暗的迷雾之中,果然有一个十分隐秘的石台,并由此延伸出了一条狭窄的陡峭石梯,而且每每下降一段就会出现几个岔路口子,按照莫清越的法,一但走错,恐怕连原路返回都不可能做到。也正因如此,尽管一行十一人都道行不浅,但却无一人敢擅自妄为,每个人都几乎只是隔了前后脚的距离,十分心谨慎地缓步下行。
过了许久许久,众人只知道在迷雾之中七拐八绕,前前后后经过了数十个路,口早已辨不清了东南西北。而领头者莫清越却忽然驻足,不再前进。
等她思索了一阵,林枫萼才开口问道:“出了什么状况?”
莫清越摇了摇头,有些焦虑道:“这里两条路口,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童南河一听这话,率先发难道:“死丫头!你自己都没把内容记清,怎么就敢毁掉地图!你无脑吗?老子这次要是空手而归,你也休想落得什么好下场!”
倒是林枫萼很镇定地朝身后淡淡道:“刘道长,这个路口劳烦您走上一段,把情形大声告知给莫姑娘,好让她有所依据,找出正确的方位。”
“这有何难!”道士刘辅城一捻长须,绕过众人,直接朝左边的路口走了下去,因为这一路下来除了阶梯曲折再无别的意外出现,加之迷路后通过声音可以很快归队,所以他毫无担心地就欣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可就在这时,莫清越却急忙补了一句:“这里是最后一个岔路,一边生,一边死!人命关天还请道长三思而后行……”
此言一出,林枫萼和刘辅城几乎同时盯住了莫清越。只是前者神情淡然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但后者一听这话,迈出的脚步却急忙缩回了原处。
刘辅城皱着眉,沉默了一阵才道:“咱们曾有言在先,危及生命的事情是可以自由选择做或不做的。贫道运势一向不佳,可不敢拿命去赌。”
林枫萼微微一笑,双眸缓缓转向刘辅城,与他四目对视起来,许久才淡淡道:“道长再仔细想想,都富贵险中求是九死一生的勾当,如今生死五五开怎么就不敢试试呢?”
刘辅城忽然愣住,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精气神,面无神采,目无光泽,居然重重了头,没来由地了一句:“释心舍身,因果有常。”
林枫萼微微一笑,淡然道:“就从左边这条路下去试试。”
刘辅城闻言,二话不便朝左边的路口快步冲了下去。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直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莫清越才摇了摇头,满脸黯然,显得十分懊悔:“走右边……就可以穿过这九曲玲珑阵了。”
由她带头,众人继续下行。此一时早已人人自危,但却无人敢多言半句,生怕被林枫萼的“妖术”夺走心智,连一半一半的机会都彻底失去。
石阶尽头,又是一个透着淡淡白光的洞口。一步迈入之后,眼前一切顿时豁然开朗!
从晦暗迷蒙的迷阵进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雄壮殿堂。这大殿几乎高达百丈十分宽阔,其中立了四十八颗粗如巨树的纯金大柱。每一条柱子上都已连环故事的图画精细雕刻着诸多佛陀菩萨的种种神迹轶事,密密麻麻,竟无一重复,精妙绝伦之余,更显出佛门底蕴的博大浩瀚。只是除了这些金色大柱之外,殿内却再也找不出别的东西。
“大家先别动,天丰你出来与我配合!”莫清越将众人拦在了大殿门榄之外,只将杜天丰叫到了身边。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分别朝那两列纯金大柱缓步走去。他们走得很慢,很心。因为他们走过的每一个位置,都会有一块地砖凹陷下去,起初还看不出太多端倪。可随着他们踏过的地砖数量增多,那些凹陷的位置围绕着两列大柱,居然逐渐连接勾勒出了一男一女的粗略轮廓。
远处,自然只有林枫萼和童南河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林枫萼自然还是风度翩翩处事泰然,瞧不出情绪是起是伏。
而童南河却有些不快,愤懑道:“老子还以为可以看一场活*,搞了半天又是这些虚头吧脑的东西,没个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在杜天丰一侧的纯金大柱周围,凹陷的地砖上投射出了一道道十分凝练的色光柱,在空中凝成了一名健硕男子的幻影。而莫清越那边则透出阵阵白光,在空中凝起一名婀娜曼妙的女子幻影。
这一双金童玉女相向靠近,就这么在空中彼此交缠起来,不停变换着各种男女*时令人血脉喷张的动作。但是,变换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初时还能看得清楚,可到了后来便越来越模糊,几乎一瞬之间就改变了数十上百个动作。就连林枫萼和童南河两人都已无法看清。可杜天丰和莫清越却始终仰面观望,脸上神色如获至宝一般,欣喜神色根本掩饰不住。
他们手中的《迦南欢喜禅》只是一部分残卷,但此时空中*的一对幻影却将更深层次的东西完全展现了出来,非但补全了禅法要诀,更是让他们二人犹如醍醐灌一般获得了无数感悟,虽然无法立刻提升实力,但是其中潜在的好处却是根本不可估量的!
直到那一对幻影彻底水*融化作一个卍字佛印闪现的金色圆球后,莫清越和杜天丰才相视一笑,转向门榄外的众人,大声道:“按照玉碟记载,此时要召出一尊古佛法相!这应该是童大哥的拿手好戏了!”
门榄外,一开始还有些不屑的童南河,实则早已被刚才所能看清的一些画面撩拨起了心中*。此时,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清越,像是要喷出烈火一般,炙热无比。视线不停在莫清越皮甲包裹下的浮凸身体上四处游走,竟然不自觉地吞咽了许多口水。直到林枫萼重重冷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箭步一跃冲到了大殿正中。
迎着那卍字佛印闪现的金色圆球,童南河双臂展开,开始凝神与之沟通。片刻后,童南河盘膝坐下,双手扬起,十指眼花缭乱地捏动着各种古怪的指印。而那金色圆球之中也开始逐渐显现出了一尊手掌大的坐佛法相。随着时间推移,童南河的姿势和指印都变得愈发复杂,而那尊坐佛法相也开始逐渐扩大。从区区手掌大,逐渐长到了十丈高度,原本还算巨大的金色圆球此时已经成了那坐佛法相胸口的一个印记。
长长出了一口气,童南河起身退出大殿,一边走一边满脸冷笑的盯着林枫萼,显然方才与金色圆球神魂沟通也让他得到了不少好处,心中甚至有了和林枫萼一较高低的念头。
莫清越转向林枫萼,恭敬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要通过这黄金大殿的第三个步骤就需要枫萼公子出手才能办到了!”
林枫萼了头,足尖一,飘然跃入大殿之内,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与那尊巨大的坐佛法相四目对视。过了好一阵子,林枫萼开始沉沉吟诵起了一篇语义晦涩的古老经文。初时并无异样,可很快那坐佛的嘴唇居然也随之缓缓开合起来,虽然没有声音,但嘴型却和林枫萼一模一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经文吟诵达到三百遍时,那坐佛法相居然发出了一阵深沉庄严的声音,道:“释心舍身,因果有常!”
“知释舍,我得大自在!执因果,我是大自在!”林枫萼双手合十朝那法相恭敬无比地一拜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