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哭了,”秦剑无力地安慰着,“你若是觉得委屈,我替你杀了那个季桑。”
“不必了,”朝生说,“我当时要放过她,事后便不会再为难她。”
“你看看你,哭得这么凶,难道要自己承受这些委屈吗?”秦剑自然看不下去。
朝生不说话,但是哭得更加难以控制,连肩膀都在颤抖。
秦剑不由得心疼。他一把抱过朝生,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不哭了,没事了……”
“我一会儿就带你出去玩,去你想去的地方。”
朝生趴在秦剑的肩上,哭得更加肆意。
朝生哽咽着,“你……你知道吗……我从前就是想要这样无条件的包容和维护,不管错的是我还是别人,我都希望那个人能够想都不想就站在我这边……可是,为什么到最后……这个人却是你……”
秦剑说“你忘了,我们是亲人啊……”
而两人相拥的画面却被不远处的原隰看在眼里。
自朝生走后,原隰就在后面一直默默跟着两个人。从他的角度看去,朝生背对着他,所以他不知道她在哭。他现在只看到两个人紧紧抱着对方,看起来亲密无间。
原隰的手指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只有那麻木中的痛意才能提醒他清醒一点,不要再做傻事,不要再痴心妄想。
“秦剑……”原隰把这个人放到了死亡名单上。
而他现在又能以身份身份站出来让他们分开呢?他现在早就失去了资格。
原隰黯然转身,却发现季桑就在身后。
“她这是退而求其次吗?”季桑含着泪苦笑着,“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她的话让原隰眸色更深,周身戾气更甚。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我会一直等你,只要你愿意转身,愿意回头,便可看到我一直在原地。”季桑说。
原隰讥笑道:“本君没记错的话,方才是你让她这么生气的。”
语气中不乏厌恶和残忍。
季桑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害怕。“你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她误会,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才打乱了这一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隰说话的语气竟然如此近乎偏执。
季桑下意识后退,“你要做什么?”
看着季桑惶恐不安的神色,原隰讥诮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让你不要进北林宫时,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你以为,秦剑会给你撑腰吗?”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怕了吗?”原隰嗤笑,“你不是很爱我吗?你那么爱我,到最后终究还是害怕了吗?”
“不……我没有……”
原隰并不在意季桑究竟说什么。
“来人。”他沉声命令道,“把她带到刚建起来的地牢里。”
“是。”
随着秦剑带着朝生的离去,原隰面色冷漠凉薄,走向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朝生随秦剑离开北林宫后,秦剑问她想去哪里。
“我想回永昼城。”朝生说。
永昼城是从前历任魔尊居住的地方,也是魔界的中心之城。那里曾经是魔族军事防护重地,但是魔尊沉睡后,那里便寂静了许久。但即便如此,永昼城也比魔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繁华。
“好,我送你回去。”秦剑说。
“不用了,如今你和祭白战事紧张,先不必管我。我还没有到了让你们担心安危的地步。”朝生道。
朝生原本想回故地散散心,却在一路上看到曾经熟悉的景物而不禁心生感慨。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朝生回城之后便举行了即位大典,以此昭告六界。而大典之上,原隰一直没有来。
而此时秦剑为了不让朝生因为原隰难过,便告诉原隰魔尊命令他入永昼城。
“为什么?”原隰问。
“你一个男宠,尊上让你入城你就入城,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秦剑说。
“你……”原隰发誓,他真的很早就想收拾秦剑了。
“你什么你?你可是不知道,你之所以能成为尊上现在唯一的男宠,那可是有我一份功劳的。你不仅不感谢,还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秦剑说。
“你说什么?”原隰冷冷看着他。
于是两人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
原本原隰是上仙之时,秦剑都打不过他。如今原隰成魔,力量更加强大而且狠厉,秦剑自然只有被虐的份。
“混蛋,你下手请点!”
于是秦剑就被这样单方面虐打一番。
秦剑照着铜镜,痛心疾首地捂着脸。
“你居然打脸?”
“打的就是你。”原隰冷声道。
“罢了罢了,技不如人,只能自认倒霉。”秦剑倒没有气急败坏,只不过是很丧气罢了。
“你刚才说,尊上让我去永昼城?”原隰终于想起了正事。
“不错。”
“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有凭证吗?”
秦剑:“……”
“这还要什么凭证?我就是从永昼城参加完即位大典后才来到你这里的。尊上就让我顺路捎句话。”秦剑一本正经的说着,说的跟真的一样。
“是吗?”原隰显然不愿意相信。
秦剑却笑了。
“笑什么?”
“你是不想去呢,还是不敢去?”秦剑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毕竟我又不是男宠,我只是个传话的。”秦剑漫不经心道。
原隰:“……”
……
朝生在即位大典之后,便想要离开永昼城去八荒六合云游。毕竟在北林宫那一段不愉快的过往总让她耿耿于怀。
“就这么放下了吗?”鹤与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
“与你无关。”朝生道。
“所以,你现在是心灰意冷,决心放弃了吗?”鹤与又问。
“老头,你很烦。”朝生说。
“其实放弃与否,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如果有些事情他不记得了,你也忘了,那便是生生错过了。”鹤与说。
“有这样的事情吗?”朝生回想了一下,而后肯定地说:“我从未忘记过任何事。”
“你怎么那么确定?”
“你为什么又确定我会忘记一些事情?”朝生问。
鹤与捋了捋胡子,“旁观者清呀。”
“你究竟想说什么?”
鹤与笑呵呵道:“自己体会。”
朝生
:“……”
鹤与走后不久,将离来永昼城找朝生。这也是距离朝生离开北林宫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
将离免去了寒暄直奔主题——
“我来是想让你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将离说。
“你说。”
“两千多年前的记忆,你还清晰吗?”将离问。
“你是指……”
“你下凡历劫时的记忆。”将离说。
“差不多记得。”朝生说。
“那你能帮我找到当初的国师大人的转世吗?我记得我曾经亏欠了他恩情——虽然他当初是为了救你。但是我那时便允诺过,一定会回报他的救命之恩。可是正在我想起这件事时,我却发现我不记得那个人的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仿佛关于他的一切,都在我的记忆里消失了。”将离说。
“国师?”朝生回想着这么一个人,却发现自己记忆里关于这个人的影子也已经很模糊了。
她正诧异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原隰来了。
朝生只好让将离先在永昼城住下,等她找到那个从前的国师的转世。
“你怎么来了?”朝生自然不相信原隰会不请自来。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原隰反问。
“本座让你来气我吗?”朝生不屑道。
原隰:“……”
原隰马上反应过来是那秦剑诓骗他来的。
“是秦剑让我来的,他说尊上您找我有事。”原隰直接把锅丢给了秦剑。
朝生听到秦剑的名字刚好想到他从前是陪自己一起历劫的,说不定他会记得那个国师。
“你回去吧,顺便让秦剑来一趟。”朝生道。
原隰:“……”
让他回去可以,但是凭什么要让秦剑过来。
原隰现在是忍不住醋意大增,连杀了秦剑的心都有了。
“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原隰十分懊悔。
“你说什么?”
“我是说……永昼城离北林宫城那么远,一路上舟车劳顿,我刚来你就让我走,尊上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原隰说。
听到朝生要让秦剑来,他自然不愿意走。
“走与不走那是你的事,现在请不要在本座面前晃悠,本座看着你不开心。”朝生说。
原隰也不生气,当即住在了永昼城的宫城中。
朝生便马上派人传讯召秦剑来永昼城。
秦剑内心自然是崩溃的。即位大典结束后,他才刚离开永昼城没几天,现在却又要被召回去,换了谁都觉得绝望。
“难不成原隰发现了我在诳他,向尊上告了状?”秦剑思前想后,“也不可能呀,尊上怎么会那么小气呢?再说了,我也是为她好呀。”
“……”
永昼城的宫殿便是永昼宫。原隰便在永昼宫住了下来。这里的侍者不论男女倒是一应俱全。但是他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还是向从前一样挑了些男侍。
远处的侍女们纷纷议论道:
“听说了吗?这原隰魔君无论是在北林宫还是在永昼宫,挑的都是男侍。”
“居然有这种事?这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他好男风?”
侍女们皆是一阵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