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的“生意”有这么多的讲究。听完杰里和夜燕聊天的内容之后，不单单是希尔，就连莉莉娅也感到有些心惊胆战。她自问如果自己成为了杰里的目标，估计也不会立马就发现自己的东西失窃的。

而站在两人前方的米凯菈脸上，此时露出的却是一种欣赏的微笑。或许是因为从前也做过这一行的原因吧，她对杰里所说的理论是深感认同。不过同时她也不禁感到好奇——既然杰里都计算到了这种程度，他又怎么会失手呢？

这个问题夜燕估计也想到了，于是就这么着，夜燕替米凯菈把她心中的问题提了出来。

“小鬼，既然你都计算到了这种程度，那为什么还会失败呢？难道那个埃罗斯连这一层都看穿看了不成？”夜燕问道。

“不是这样的。”杰里回答道，此时他的表情已经再度阴沉了下来，“与其说是埃罗斯看穿了我的行动，倒不如说，他就像是在等我下手一样。”

“嗯？你是说你之前对他是在‘心不在焉、匆匆赶路’的这个判断出现了错误？”

“是这样的，我应该是看走了眼。”杰里回答得很艰难，他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然后他回忆道，“我撞向埃罗斯的一瞬间，他便死死地抓住了我准备窃取他徽章的左手……对了我是从后面撞向他的。”

“我猜那时候你肯定是吓了一跳吧。”夜燕飞速地把这件事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问道。

“肯定的呀，我差点被吓死，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在我伸手的时候将我直接抓住的。”杰里复述这件事的时候都直冒冷汗，更别提当时在现场他是什么样的了。

然后在夜燕的目光之下，杰里的颤抖变得更厉害了，夜燕正感到奇怪，却听得杰里开口断断续续地说道：“然、然后，那个埃罗斯就开口说话了，他、他说……”

“冷静点小鬼，这里只有你我，那个埃罗斯又不会来吃了你！”夜燕见事态不妙赶紧怒喝道，她担心杰里再这样下去或许会失去意识。

这一声呼喝惊得杰里是一个激灵，不过拜其所赐，杰里总算是清醒了许多。长舒一口气之后，杰里开口道：“抱歉，婆婆，看来回忆过去真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不过现在我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毕竟埃罗斯叔叔最后也没有对我怎么样，你看他还收养了我不是？”

看到杰里恢复了正常，夜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继续安慰道：“你这样想就对了，过去事都是不可能重复的事情，所以就算你再害怕，它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放松下来小鬼，把那时候的事情慢慢告诉我，这样我才能为你解惑。”

“嗯，我知道了，我继续往下说。”克服了恐惧之后，杰里点了点头，“我之所以会那么害怕，是因为那时候埃罗斯叔叔抓住我手的时候，直接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直接叫你的名字？他是怎么认识你的？”夜燕的眼睛瞪得老大，显然她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如此展开的。原本和杰里素不现实的埃罗斯，居然直接就叫出了杰里的名字，这叫人如何相信？

“婆婆你想不明白，我又何尝不是呢？”杰里擦了擦额头上就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珠，接着他随手将手上的汗甩到地上后说道，“其实我那时候的状态就像现在一样，明明一点都不热，却依旧是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所以你确定在你遇见埃罗斯之前，你压根就不认识他对不对？”夜燕再次确认了一遍。

“当然能确定，婆婆你其实稍微想一下也能明白对不对，我这样无亲无故又成天在贫民窟晃悠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埃罗斯叔叔那样的人呢？”

“……这道也是，小鬼你确实不像能够认识他的样子。”夜燕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埋头书写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继续问道，“说起来，当时那个埃罗斯是怎么和你说的呢？我的意思是，他抓住你的手之后，是用什么样一种语气说出你的名字的。”

“嗯……这个嘛……”杰里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形容会比较合适，埃罗斯叔叔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和婆婆你日常谈生意时非常的相似，都是听上去会给人一种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唉，婆婆你听了之后可别生气呀。”

“小鬼你说的没错，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实际上我确实不喜欢打无准备的战。”夜燕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然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开始思考杰里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而办公桌的对面，杰里难得自告奋勇又补充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我记得当时埃罗斯叔叔抓到我之后就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对我说：‘抓住你了，小鬼。我知道你，你的名字叫杰里对吧？’，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觉得他是在欣赏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我现在这个状态一样。”说到这里杰里还十分幽默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接着等到我稍微回过神来，意识到要逃跑的时候，埃罗斯叔叔就又开始说话了，因为他把我抓的死死的，所以我只能听他把话说完。”

“那埃罗斯又说了什么？”夜燕的思考此时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她已经重新拿起笔记本，打算记录埃罗斯所说的话了。

“他说要收养我，还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等待我的到来。”杰里索性直接转述了埃罗斯的话，看上去他似乎也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小鬼你觉得埃罗斯这样子说很奇怪对不对？”夜燕知道了杰里想要表达什么。

“是这样的婆婆，如果他真是我的亲人的话，就不应该说收养这两个字。”杰里心头的恐惧逐渐褪去，逻辑和理性逐渐占据了上风，“而且，如果我是因为意外而走散的孩子，那么埃罗斯叔叔这几年应该是在想方设法找到我才对，他不应该说‘等待’，而是应该说‘寻找’……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他讲的话非常的令人费解，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刻袭击他之后，特地在那里等我的。”

“那如果真的如你最后那种分析的话，埃罗斯收养你的目的可能你就要另外思考一下了。对吧，小鬼。”夜燕的表情看上就不像是在说笑，她已经开始怀疑起这个叫埃罗斯的人的动机了。

“关于婆婆说的这一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我根本就没有被人利用的余地。婆婆你看我，连字都不认得，除了盗窃之也没有别的特长，这样的我又有什么地方能被埃罗斯叔叔看中的呢？而且先不说这个，埃罗斯叔叔平日里对我们都是极好的，所有的东西能满足的他都尽量满足……我总觉他是带着歉意在做这件事的。”说完这些之后，杰里就开始观察起夜燕的反应，他希望夜燕能够赞同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