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挥舞起你的魔杖。”、“被选中的人呀。”、“我等的眷属呀。”、“杀死你的敌人吧。”、“战斗吧。”……

无数的声音又在我的脑海回荡了，那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要表达的意志吗？还是说贴在我身上的雨水渗透进我心灵的声音？

不明白，不领会，不理解。

在我脑中回荡的无数意志似乎就要将我的脑子绞碎，他们嘶吼着，哭泣着，咆哮着，抱怨着，试图让我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

去做，对了我做了什么……

我拿起了烟灰缸砸向了父亲，是我吗？是我做的吗？

我使用了神降术伤害了弟弟，是我吗？也是我做的吗？

那么我……我是谁？

雨中的声音又是属于谁的？神灵吗？

意识无法集中，自我分崩离析，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我的意识漂浮在多重意志的漩涡中，在这个漩涡里，我被称为眷属，而他们则自称为“神”。

“你们是谁？”我曾经这样问过。

结果得到的却是千篇一律的回答——“我是戈尔贡，是神。”、“我是戈尔贡，是神。”、“我是戈尔贡，是神。”、“我是戈尔贡，是神。”……

没错，他们所有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异常的团结，连回答问题时的语调和字数都是一致的。所有人都这样回答，他们一人一句，回答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天空的乌云散去为止。

……

从前我很喜欢下雨，因为那是象征自然恩赐的存在。在有如此感悟之后不久，也就是学习魔法的那一天开始，我开始渐渐听到了从雨中传来的声音。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我和他很快就成为了朋友，虽然对方的声音只有在雨中才会出现，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但他风趣幽默地聊天风格，不带偏见，没有歧视待人处事方式很快便吸引了我。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心灵的慰藉，老实说这是我除了家人之外第一个可以敞开心扉交谈的人。

接下来，随着我魔法水平的提高，第二个人也出现了，不，应该说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了。他从一开始就存在于雨中，而且一直试图和我联系。

他自称是一个魔法师。虽然言辞上比第一个伙伴严厉许多，但是他的心眼确是不坏的，他教给了我许多连父亲都不会的魔法，我依着他所说的去修行魔法，果然事半功倍。

最终在第二个人的教导下，我的魔法水平是突飞猛进，也因此，我开始听到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乃至到后来属也数不清的，许许多多的人的声音。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性格、职业、爱好都不同，有的彬彬有礼，有的却满口脏字；有的喜欢与人接触，有的却沉默寡言……然后渐渐的我明白过来，这些人中似乎只有我一个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而他们，就类似于因雨而生的意识一样。

关于这一点我自然有问过他们，可不管是和我关系很好的第一个人，还是教导我魔法的第二个人，甚至是老是对我喋喋不休的第三个人，都在我问过这个问题之后缄口不言，亦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

雨中的声音多起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中在情报机构里的日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和我成为朋友，有许多人他们最多就是在我听到他们声音，感到欣喜之后，便又回到了他们一开始的状态中。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觉得每逢下雨天，我便如同在菜市场中一样，嘈杂，喧闹，每个人都似乎有话对我说，却又好像那些话并不是对着我说一样。

我尝试着拜托他们不要说话，可是他们又都开始无视我，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久，不得不说人的适应力真心可怕，胆小怕生的我，居然在一段时间后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我忽略了其他声音，只专注于那些和我建立起友谊的声音，这样一来在雨天里，我还是能过的很快乐。

外人怎么看我，我压根就无所谓，只要下雨时还有那几个朋友陪着我，我就满足了。

不过神明似乎看不惯我这个名叫罗布斯的人获得幸福。就在我即将满足于现状，打算就此过完一生的时候，那个男人——杜宾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我至今仍不知道杜宾这个男人接近我是否是别有用心，不过那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恰好是一在一个干旱少雨的冬季，那时候我和雨声中的朋友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人际关系的淡薄使我在那段时间内过的很纠结，总觉得同事们是在故意疏远我，我记得这种情况是在我和我的邻桌说起“雨中人声”之后发生的。至今我都无法忘记同事那看疯子似的眼神……

“什么嘛，明明是你一直缠着我说的，我变得开朗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这个呀。”

从此之后我便知道这件事应该作为一个秘密存在，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我一定会被认为是疯子的。不过后来我却从别处了解到，因为邻桌的同事是个“扩音喇叭”，所以我自称能在雨中听到声音这件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现在想来，杜宾接近我，也许就是为了调查雨中人声这件事，否则他之后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消失至今吧……

我并不讨厌杜宾，坦白说和他相处的那十几年，我过得还算愉快。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无法忍受，自杜宾出现之后雨中，我的伙伴们似乎开始对我失去了兴趣。虽然明面上其中几个人还和我有说有笑，可暗里地他们经常旁敲侧击的向我询问杜宾的事情。

“为什么要问杜宾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被你们选中的人不是我吗？”

有一度我曾经想这么问，但由于害怕失去和他们好不容易子建立起来的珍贵友谊，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一五一十地回答他们所问的，关于杜宾的问题。

那时我觉得这样一来我和雨中朋友们的友谊就一定能继续下去，然后地久天长，一直到我死时，我都不会感到寂寞。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些声音在了解完了杜宾的事情之后，居然开始命令我为他们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