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格雷格吗？我知道这个人。”艾莉丝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她从前在修道院上课的时候，老师们就有重点介绍过这个人。据说他是人类教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教皇之一，以一己之力统一了诸侯割据的圣荒神国，然后诛杀异己，又兴兵数十年讨伐萨拉丁古国。最后虽然无果退兵，却在晚年又迎来政治第二春，与民修生养息，建立国家制度，统一信仰，为教廷国未来千年的发展奠定基础。所以他虽然是灵族的敌人，灵族情报图书馆却对他评价甚高。

“如果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个伟人。”阿提拉也许对自己的对手有一丝惺惺相惜的味道，他说，“至少在他活着的时间里，我和莉莎是没有讨到丝毫的便宜的。”

“喂，阿提拉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连格雷格这个偏执狂你都称赞。”看样子莉莎并不喜欢这个教皇，她责问阿提拉，“你忘了那混蛋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了吗？”

“别这么说嘛，莉莎。”阿提拉罕见的和莉莎唱起了反调，“你和我都应该感谢他不是么？正是因为有这么个对手，我们才得以从长老们手上讨回一些权力，最后反过来压制他们。”

“唔，这个，也是啦。”莉莎回忆起自己利用格雷格侵略时的事情，声音小了许多。

阿提拉乘胜追击，补充道：“而且最后人类也无果而终，灰溜溜地和我们签订友好和平条约，退兵了不是？”

“得，这你还别说。”没想到这似乎触到了莉莎的逆鳞，艾莉丝眼见着她的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要不是格雷格那个狗东西让我们启动了护国之阵，会有接下来那么多幺蛾子事情吗？你看现在我们在这里耗了一千年，艾莉丝被连累卷进这里，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格雷格的进攻。哎呀，不行了，我越想越气，混蛋格雷格啊！！！”

言罢莉莎居然起身抬脚重重地朝原先自己坐着的横木踢了过去，那两人合抱粗细的横木，挨了莉莎这一踢击之后，居然整个就这样飞了出去，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得亏阿提拉和莉莎认识的时间久，知道莉莎的脾气，在莉莎起身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从横木上跳起，否则这会儿就跟着横木一起被发射出去了。

而艾莉丝，自刚才“叛变”交代自己和芙兰的关系之后，就一直站在横木的对面和两人说话，所以这一次没有肉体上受到波及，不过心理上，她却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横木……横木。”艾莉丝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莉莎你怎么、怎么老是这样，都一、一千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年轻时候一样，你看把你的、你的徒孙吓得……”阿提拉一激动起来讲话又结巴了，他一边不利索地埋怨莉莎，一边来到被吓丢了魂的艾莉丝面前，俯身安慰道：“艾莉丝你、你不要害怕，莉莎本来就是天生、天生怪力，虽然她有时候确实很危险，但我认为只要、只要你不去激怒她，应该是、是没有、没有生命危险的。”

“……请问，可以再踢你一脚吗？阿提拉？”

……

之后为了再弄一个可以坐着的东西，阿提拉只得提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斧子，再次走进了身后的森林里，他受莉莎的委派（威胁），自愿（不得以）进入其中寻找一棵合适的树。

留下莉莎和艾莉丝在沙滩上，她俩席地而坐，继续谈论刚才的事情。

“来，亲爱的艾莉丝，我们继续说教皇进攻萨拉丁古国的事情吧。”莉莎强迫自己露出亲切的笑容，努力在艾莉丝面前扭转自己形象。

“好的，没问题的，莉莎大人，您请说，您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哎呀，不要这样子了啦，亲爱的艾莉丝，来，你来看着姐姐我。不然我怎么讲故事给你听呢？”

莉莎让故意避开视线的艾莉丝转过头来，不过后者的全身肌肉好像比固定住了一样，不论莉莎怎样和蔼的规劝，艾莉丝都不敢正视莉莎。

“我，我一直在看着莉莎大人啊，您请说。”艾莉丝的视线一直在莉莎的鼻子底下游移，始终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小时候，艾莉丝曾经有一次和芙兰淘气，惹怒了艾丝蒂儿，当时两人被抓回来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屁股。艾丝蒂儿生气的样子很恐怖，艾莉丝从此就留下了心里阴影，据说芙兰那边也是一样。不过就算是记忆中恐怖的发怒状态艾丝蒂儿，也比不上现在她眼中这位“亲切和蔼”的师祖大人——一脚踢飞两人合抱粗细的横木，这得是什么样的怪力啊，而且看上去师祖大人还没有用尽全力。另外仅仅因为记忆中的事情生气，莉莎就做出如此行为，如果在之后的谈话过程中，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或者搞砸了什么事，惹得师祖生气，那还不得和横木一样飞到天边去啊。

于是乎因为恐惧，艾莉丝现在是噤若寒蝉，在莉莎面前哆嗦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艾莉丝，听师祖姐姐和你说，你这叫吴牛喘月知道吗？”莉莎已经不去管在称呼中体现自己的大龄了，现在她要用老一辈的资历去劝说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失态，而害怕的孩子，以此挽回自己的形象。

“莉莎大人，吴牛喘月，是什么意思？”莉莎忽然冒出一个艾莉丝从没听说过的说法，这让她感到好奇。

见艾莉丝的兴趣被勾了起来，莉莎大喜，赶紧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友善，说道：“就是传说中有个地方啊，每天都是阴雨连绵的，那里的牛呢，也从来没有见过太阳。”

“没见过太阳的牛？那怎么可能呢？”艾莉丝心想，不过考虑到提出质疑的危险性，她愣是没敢说口，只得继续表现出好奇，问道，“那牛没见过太阳，会怎么样呢？”

“牛没有见过太阳呀，就不知道太阳长什么样了。”莉莎继续说明，“可有一天晚上，那个地方却罕见的云开雾散，露出了一轮满月。你猜这牛见到月亮之后怎么着？”

“牛怎么了呢？”

“牛呀，见到这月亮，以为是太阳，结果就觉得自己被太阳晒了，这下它忽然感觉自己热的不行，啥都没干就喘气起来了呢，你说好不好笑？”

“诶？”艾莉丝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莉莎笑见状眯眯地走到艾莉丝跟前，就这样原地蹲下来，然后伸出手指抵着她的鼻子笑道：“所以呀，我就那月亮，你就是那喘气的牛，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