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南宫家族派了人过来探望鹿溪和孩子,其中就有南宫寻,他们见不到孩子不免失落,碍于鹿天岳和安娜的面子,只好象征性地关心鹿溪一番,而后离开。
鹿天岳和安娜事务繁重,没多久也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都几个小时了,鹿溪还没醒来的迹象吗?"南宫崎朝病床边走去,准备坐下。
时择北伸手拉开椅子。
"小心..."叶沉出言提醒。
可惜为时已晚。
南宫崎一屁股摔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啊"地惊呼一声。
"嘶..."鹿隐面部扭曲了一下,替他吸了一口凉气。
"时择北,你有病得治!"南宫崎愤恨地抬头,看着抢了他椅子还若无其事的男人,抬腿就是一脚踢在椅子腿上。
奈何时择北身高体重,练习格斗以后下盘稳扎稳打,南宫崎这花拳绣腿的一脚根本没把椅子踢动,反而在力的反作用下把自己往后推移了一点。
摔得疼的屁股在地面又磨一下,感觉要开花了。
"我靠!"南宫崎生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了脏话。
鹿隐愣了一下,旋即发出低低地窃笑。
不是他偏向时择北,而事实是南宫崎可能斗不过损招百出的时择北。
如果时择北能不在乎团团和嘟嘟,说不定两人最后还是能修成正果。
"鹿隐王子!"南宫崎转头瞪上他。
"唔。"鹿隐闭上嘴巴,敛去脸上的笑意。
南宫崎慢慢吞吞地起来,叶沉走过去让南宫崎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隔着厚厚的衣服,南宫崎还是感觉到了叶沉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还有皮肤上传来的温热。
南宫崎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当着自己面换衣服那一幕,耳尖瞬红,抬手就松开他的手臂。
"谢谢。"南宫崎鼻子又是一热,快速地转过身子,正好对上鹿隐。
"你,流鼻血了?"鹿隐惊讶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摔倒能把血从鼻子里摔出来。
叶沉转头看着他,澄澈如水的目光轻轻漾了一下。
"你..."
"没事,我去处理一下。"南宫崎落荒而逃。
真是太丢脸了!
叶沉肯定是猜到了。
完了完了,以后一定要离叶沉远点,越远越好。
南宫崎一去就是两小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想着大家都还没吃晚饭,顺道让人送了晚餐过来。
佣人推来餐车,把晚餐整齐地摆在桌上。
不过上面只有三副碗筷。
南宫崎故意没准备时择北的那份,时择北不在意,也没心情,一直坐在床边等鹿溪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用完了晚餐,又在宽敞的病房里添置了床位,拉上帘子隔开。
等这些都处理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鹿溪还不见醒,他们渐渐从平心静气地等待变得浮躁起来。
"怎么还不醒?"鹿隐安耐不住站了起来,"我去叫医生。"
"我和你一起去。"南宫崎一块跟了出去。
没多久医生就来了。
女医生初步检查了一下,脸色变了变,"奇怪。"
"怎么了?"三人紧张出声。
时择北握着鹿溪的手松开,起身看着医生,深邃的眸子让医生打了个冷颤。
"没什么事。"医生连忙回答,"体温正常,心率正常,并**什么大碍,只是...睡着了。"
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鹿隐还是有些不安,"你刚刚说奇怪什么?"
"各项**都正常,却一直没醒,又不是处于深度睡眠,而是快波睡眠期..."医生说到这就停了,转身叮嘱他们,"别打扰到她睡觉,如果明早她还没醒,或者中间身体出现异常反应,及时告诉我们。"
医生离开的时候步子有些急,却**注意到。
时择北又坐回去,避免打扰到鹿溪睡觉,他**再紧握她的手。
就只是这样守着,观察有**异常反应。
"快波睡眠期?"鹿隐疑惑道。
叶沉蹙眉道:"快波睡眠期,啊鹿可能在做梦。她有过梦魇吗?"
"**。"南宫崎摇了摇头,"起码这半*里**,以前的话..."
所有人看向了时择北。
"有。"时择北的身子微微往前倾,手肘分别抵在膝盖上,交握的手掌轻轻摩挲,他垂下眼眸,"宋子羡把我们扣押在地下实验室那次,逃出来以后她常常做噩梦,梦到她找不到我了,甚至...认不出我是谁。"
越说到后面,时择北的声音越低,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留下一片暗沉的阴影。
鹿溪的梦里也是一片阴影笼罩着她。
两棵茂盛挺拔的榕树隔着一条河相望,阴云密布的天空像士兵一样黑压压地袭来,鹿溪站在其中一棵榕树下,身后满是浓浓的迷雾。
唯独河流上一片清明,依稀能看见对面的榕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轮廓。
鹿溪知道对面那个人是谁,她一遍遍地张嘴喊着"时择北"的名字,喉咙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她用力地嘶吼得一脸通红,也只能发出细小的声响,瞬间就被河流潺潺的声音掩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起了风,吹散了一点迷雾,鹿溪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人影,一米九的身高,干净利落的寸头,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只是脸部轮廓还是有些模糊。
可她就是知道他是自己的丈夫。
鹿溪兴奋地抬脚过去,扑通一声跳入河中,明明已经浸湿了身子,站起来时才发现河水只到膝盖的位置。
她一路淌过河流。
靠近岸边的时候忽然发现榕树下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她不知道是谁,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紧接着河边出现了很多人。
鹿溪的脚不听话地停了下来。
宋子羡撑着黑色的雨伞,搂着叶乔的腰,张嘴似乎要和她说什么。
可鹿溪只听到时承景那句"指教个屁,小爷我全听你的"。时承景正在给林静姝戴上订婚戒指。
何梦傻傻地站在原地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时不时舀一口草莓蛋糕放进嘴里。
叶恒和宋子轩站在一块,目光看着别处,两人的手却偷偷摸摸地勾着手指玩...
还有时家的每个人,鹿溪在临城遇到的每个人都出现在对面。
她站在河流中间瞧着这些人,一阵风吹来,所有的人都如灰般消失了。
鹿溪惊恐地张了张嘴,仍旧发不出声响。
她终于迈开步子跑上去,踏上河边那一刻,脑海中仿佛有个黑板擦,瞬间擦掉了所有的痕迹。
大脑一片空白,双目变得无神。
有个男人从旁边走来,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
鹿溪终于缓过神来,感到了一丝温暖,眼泪哗哗地浸湿了男人的衣襟,喃道:"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