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新帝上位,一连下了三道诏书。
第一道:召竹溪范中宣范氏一家回京候旨。
第二道:刘氏满门入狱,一个月后斩首示众。
第三道:封顾如尘为翾辰国之后,两个月后封后大典。
接下来便是册封。
蒋光被封为左相,秦天明为右相,尉迟麟被一道圣旨召回宫里来,接任刘昌的兵马大元帅一职,同时还被册封为麟亲王,在京城圈千倾地为他建府宅。
尉迟珏仍旧是恭亲王,亦在郊外赐地千顷,欶造恭亲王府。兄弟两个府宅毗邻,只隔一道墙,众人也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尉迟寰追封生母为礼仪端孝敬慈皇太后,尊封纳兰熙为太后,封尉迟宗为太上皇。
在皇宫里赐一院落,宫人宫女数十人服侍颐养天年。
而原本的程家已被灭门,尉迟寰还了程家的府宅,又修葺一新,并在程魏延的弟弟家选了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为程门顶门立户,延续香火。赐名程青。待其及冠,便可进宫受爵,尉迟寰打算那兵部侍郎的位置还给他留着。
唐无忌官职未变。
蒋光任了左相,其父仍是宁国公。
后宫的康嫔仍旧服侍在太上皇的身边,其它的妃子都变成了太妃,另赐别院供养着。因为秦天明的缘故,那康太嫔又晋了一级,变成了康太妃,她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皇上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不过,看着那高高的院墙,同被禁足没有什么区别,再想着一墙之隔风流倜傥的尉迟寰,心里怎么都没有办法平静,过了几天,精神就开始恍惚,自己没事的时候傻笑,连太上皇太皇都不放在眼里。
尘安宫。
顾如尘端坐在椅子上,听完太监宣的旨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喜公公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这赏赐不赏赐的他都不计较了,可是总得接旨吧?
坐着听旨的人,他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
可是听完旨不接的,他想下辈子自己也未必会遇到。
终于,顾如尘开口:“放在那儿吧,告诉尉迟寰,我知道了。”
喜公公扯了扯嘴角:“奴才谢娘娘。”
“未册封前,还请叫我尘安公主。”
“谢尘安公主。”喜公公放下圣旨逃一样的出去了,出了宫门他抹了抹汗,对着身后跟班厉声道,“谁也不许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说尘安公主跪着接旨谢恩的,听到没有?”
那些跟班的只得答应着,不明所以。
喜公公可不想皇上分心,皇上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可够吃瘪的了,现在国事繁重,他以后就是御前的统领太监了,只想着如何让皇上顺心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顾如尘坐在那里苦笑了一声:“这个尉迟寰还真的有本事,竟然这样折腾,他还是成功了。”
幻月站在旁边低声劝解道:“主子,您也不用着急,封后大典在两个月之后呢,这期间太子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他让您在这里隐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来救我们的。”
顾如尘叹了口气,隐忍?
是啊,祁沫在临行来看自己了,也是叮嘱了自己,尉迟寰一天不死,自己就重要一天,她还不能逃,一逃祁月国就会受到威胁。
尤其在看到了尉迟寰这样厉害的兵力之后,祁沫更是不想以卵击石。
顾如尘突然觉得很烦躁。
虽然这一切是自已的选择,可是当自己没的选择时,便失去了自由。
她这会儿没的选择。
尉迟寰也来过,还说了,给她史上最隆重的封后大典,所以要筹备两个月的时间,让她耐心些。
两年才好。
她有什么不能等的?
只是因为没有杀了他,他就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了?
“幻月,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该杀了尉迟寰……”顾如尘幽幽地道。
“现在尉迟麟做了兵马大元帅,尉迟珏做了恭亲王,尉迟寰把他的两个兄弟团结在了身边,力量不容小覤,如果您现在杀了他,他的兄弟不会放过您不说,怕是一怒之下,会直接平了祁月国,所以太子才让您继续等待,他一定会想到万全之策的,到时候,我们祁月国也许会灭了翾辰国,一统星月大陆,那时候,太子就是星月大陆的王,再没有人敢对您觊觎,我们也无须再隐忍。”幻月眼神亮亮的,“太子一定会做到的,他的决定都是最对的。”
顾如尘无语了。
她摆弄着那道圣旨:“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地做个人质吧,别引人注目,否则那个麟亲王,还是恭亲王的,怕是会不停地造访,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离间他们呢?”
“尉迟麟勇猛还有谋略,恭亲王更是一个滑头,现在他们怕是只围着尉迟寰转呢,哪里能够离间的。”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烧烤总行的吧?”顾如尘将圣旨丢到一边,身子往后一靠,腿搭在桌子上,幽然地晃着二郎脚:这日子,闲得长草了。
很快,宫里便升起一阵青烟,子渊看着那青烟一拍大腿,怪不得在无情谷的时候他觉得那情景眼熟呢,如此说来,顾如尘在无情谷的时候,早就康复了?
他不敢确定。也不以为意。
五天后,范鹤轩一家终于进了皇宫。
尉迟寰身着龙袍迎在宫门口,范中宣一见,深为震惊,亦是大为感动,一家人跪地口呼万岁。
尉迟寰也是动容的扯起范鹤轩:“你瘦了。”
范鹤轩笑了笑:“恭喜皇上,得偿所愿,只是我无功无为,皇上还惦记着,真是……”
范鹤轩并不是一个擅于言辞的人,他还能说了这些,尉迟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都跟朕回宫,朕要册封,说吧,你想要什么官职,之前的大将军之职还给你留着呢,要不,朕再赐些别的吧……”
边说边往里走。
范鹤轩只是傻傻地听着,进了御书房,尉迟寰仍旧激动着:“你们在竹溪这些日子可好?可是有人欺负你们?”
“一切都好。”范鹤轩浅浅的笑,不过笑容同以前不一样了,仿佛很知足,还有幸福感。
“对了,你夫人呢?”
“她……”一提起刘芝兰范鹤轩窒了一下,“皇上恕罪,贱内一还朝,就立刻回了刘府,可是刘府已被封,她因为伤心昏倒,现在在客栈养着呢,皇上,草民还有一事相求,刘氏一族虽然造反当诛九族,可是芝兰一直不知情,而且没有参与,还有,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还请皇上开恩,饶她一命。”
“朕什么时候说想要她的命了?”尉迟寰叹了口气,“她是你的夫人,朕给你的面子,当然你落难之际,她又对你不离不弃,现在又为你范家开枝散叶,朕奖赏还不及,自然不会追究她什么。”
“谢皇上。”范鹤轩这句话是真心的,一脸的感动。
刘芝兰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很重要了,人在落难之际才会见真情。
更何况她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最最主要的是她的心里全是他。
皇上看到范鹤轩,很是欢喜,留他在宫里用膳,并立刻让人传诏,封范鹤轩为骠骑大将军,即刻就可走马上任,范家的府宅他早修完了,而且还赐了很多宫女,只等着他们回来,范鹤轩与尉迟寰饮酒一直到深夜才归。
刘芝兰仍旧在灯下哭泣。
范鹤轩瞧着心疼,拥她放怀:“芝兰,我已经同皇上提了,只是你父兄造反,害了无数人,皇上不能赦免。”
刘芝兰一双眼睛哭得桃一样,她摇头:“夫君不必再为我奔走,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倒会连累范家,那样芝兰更是千古罪人。”
本意阑珊的范鹤轩心里还欢喜了一下,以为刘芝兰这是想通了,精神一放松,便醉倒在床上,打起了鼾来。
刘芝兰起身给他脱掉了靴子,又盖上了被子,然后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范鹤轩,伸出手指轻轻描写范鹤轩英俊的眉目,片刻后,又手轻抚着小腹,嘴角露出了苦笑,最后终是只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烛光,一脸悲戚。
范鹤轩很快忙碌起来,范中宣也是官复原职,父子两个心里欢喜,尉迟寰当了皇上,范家可以一吐晦气,而且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世间再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刘芝兰也不整天哭泣,慢慢地,好像认命一样,开始正常打理家务,那些宫女们本来都是个个训练出来,有眼力见的,所以,使唤着很是顺手。
尉迟珏也一直在忙碌着,建造府宅的事情虽然不用他插手,可是图纸他得过目,皇上又交给他一个任务,连旁边的麟亲王府也由他一并建造,天天的,他都会去看看太后,太后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所以这样半被软禁着,倒也适应。
尉迟宗明显的苍老起来,连他最爱的美色都不起作用了,一天到老的,又不敢发唠叨,只是对着康太妃的时候长吁短叹,康太妃更是郁闷,很快宫内便传出了康太妃疯掉的消息,尉迟寰只好把她换了一个院子,派人看守着。
秦天明也不太在意,这个庶女没有给他添麻烦,他已经觉得万幸了,她是死是活的,别惹事就好。
仿佛一切都进入了正轨,没有人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月之期已到,刘氏满门抄斩的日子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