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孙妈妈见劝不动楚南湘,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愈发可怜这个冲喜过来的王妃娘娘。
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希望备受丈夫疼爱?深宅大院真不是好混的!
届时,府门外远远的传来锣鼓敲鸣的声响,府里众下人们已各自准备就绪,直到雁王府厚重的朱红大门伴随着沉重的闷响被几个守门郎推开,萧恒新侧妃的八抬花轿便这么被大张旗鼓的抬进府里。
北岳朝里有规定,只有正妃过门时,才能被轿夫从正门抬进去,侧妃应当从侧门被抬进府里,至于小妾之类的,便要自己走进府门。
很显然,这位新侧妃在萧恒心中的地位比楚南湘大得多,甚至不惜破了规矩。
今日,萧恒穿着一身艳红色婚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跟楚南湘刚进门时昏迷在病榻上的他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
他神采奕奕的从高头大马上跃下来,亲自站在门口迎接来道贺的来宾。
“诶呦!雁王啊!瞧你这精神头愈发的足,又迎娶新娘子,当真双喜临门呐!恭喜了!”来道贺之人吩咐带来的下人把贺礼摆在门口那张铺着大红布的桌上,雁王府的小厮连忙用朱笔把来道贺之人的名字写下来。
“多谢郑县令,里面请。”萧恒一向惜字如金,每有人道贺,他也只说这么一句话。
因着萧恒刚醒来时,便得罪了楚南湘,而且这人的脾气很倔,声称就算死也绝对不喝她开的药,所以身体并没有下人们想象的那样已经痊愈。
别说运内力,就连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站着,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半张脸的面色也愈加惨白。
他的贴身侍卫影七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不如王爷先回主院,属下替王爷迎接宾客?左右管家也在这,不会出什么岔子、”
萧恒的这个侍卫影七虽然也是个不善于言谈的人,不过站在他们一旁的管家倒是个懂得左右逢迎的能人,有他在,无论来道贺的是多大的官,这位管家都能镇住场子。
“也罢。”萧恒应了下来,一来他实在不喜欢这一张张前来道贺的人那些伪善的嘴脸。
在他举兵攻进雁王府之前,便已经有不少人瞧出萧恒势必会攻进城门,所以从那时起,便有不少城中官员纷纷偷偷送信投诚。
莫不是如今雁州城乃至整个北岳国正缺官员,萧恒恨不得把这些墙头草全都换掉。
二来,萧恒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额头上已经留下豆大的虚汗。
虽然毒被短时间依靠药物压制住,可到底过多活动身体,周身血液加速流通,身体里一部分毒便会随着血流入五脏六腑。
所以,萧恒每当这时,只能靠着微妙的内力压制毒素,而且内力不能用得太多,不然毒素会扩散得更厉害,适得其反。
可也不能运太少的内力,因为这样根本就没效果。
萧恒回到主院时,见楚南湘宛若置身之外的坐在主席位上,对周边的事不管不问,他眸子一冷,看见她心里就觉得讨厌,可又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很恩爱的样子。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楚南湘还是当今执政的三皇子亲自指婚之人。
虽然萧恒很讨厌演戏,不过却也是不喜欢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随即他走上前,先是朝院里的宾客们抱抱拳,又坐在楚南湘的身旁。
只是两个人越是坐得近在咫尺,楚南湘便愈发觉得身旁寒气冷飕飕的,萧恒对她的心是冷的,甚至连多一秒也不想看见她。
楚南湘自有自知之明,自己在这坐着,也不过是给他添堵罢了。
想至此,她不禁暗自冷笑,心宛若跌入谷底,掉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下官敬王爷一杯,祝王爷和新侧妃才子佳人,鸳鸯比翼,白头偕老。”这时一名宾客端着酒杯走到萧恒和楚南湘身前,满脸喜气的恭维道。
“多谢沈太守。”萧恒依旧惜之如金,端起杯盏跟那人对饮。
接着,那个沈太守又把目光瞥向楚南湘,似乎她能够察觉到,沈太守看向她的眼神有一刹那写满了不屑和讥讽,只不过因着萧恒的面子,这名太守很快压抑住了对楚南湘不屑的心思,满脸堆笑恭维道:
“下官也祝雁王妃青春常驻、快乐永随,雁王妃随意,下官满饮此杯。”嗯,就是不说什么早生贵子什么跟雁王永结同心的话。
整个雁州城谁不知道?这个雁王并不喜欢楚南湘这个冲喜的王妃,以至于新婚每到两个月便又娶了侧房。
所以,相比于得罪萧恒,这位姓沈的太守宁愿得罪这个不受宠的雁王妃。
只不过...任由沈太守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摆在楚南湘桌上的那杯佳酿连动都没曾动过。
换句话说,沈太守一个人在自嗨,楚南湘就宛若一个看戏的。
察觉到楚南湘连被都没曾举过,沈太守面色尴尬的一批,大萝卜脸不红不绿的,不过因着萧恒在场,他可不敢不给这位王爷的面子。
不管这位王爷如何看不上王妃,那也是人家关起门自家的事,沈太守一个下官可不敢当着萧何的面跟楚南湘发火,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雁王妃?你怎么不饮啊?莫非是不想赏下官一个脸?”
嗯,就是不想赏你脸,楚南湘殷红的樱桃嘴角微微抹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满是讥笑的看向站在那无比尴尬的沈太守,转而他又把眸光瞥向萧恒,见他此时的脸色快要出水来了。
很好,楚南湘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既然这些人让她不痛快,那么她也要让他们不好受,包括萧恒那个渣男。
不是想演一出夫妻恩爱的好戏给外人看么?楚南湘偏生就是让萧恒的脸没地方搁,左右她对萧恒的心已经死了。
思及此,她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向沈太守,道:“罢了,不是我不赏你脸,若是想敬酒,干脆就敬新侧妃吧,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不值得沈太守敬我。”
一语双关,一来是明里暗里摆明沈太守祝贺萧恒和那个侧妃百年好合,却不祝贺楚南湘,这便是没规矩,有挑拨雁王和雁王妃之嫌。
二来,楚南湘也罢萧恒想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摆在明面上,叫她配合,想得美。
说罢,楚南湘冰冷的眸子斜了眼坐在他身旁的萧恒。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萧恒不知怎么,心就仿佛给刮掉一层皮一样,很疼,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他不想看见楚南湘摆出这幅表情,因为他会莫名其妙的心痛。
“王爷,南湘身体不适,该回院子歇息了,诸位宾客,失陪了。”说着,楚南湘头也不回的牵起采儿的手便要离去。
“站住!”萧恒怒了,一脚踢翻身前的桌子,引得众宾客哗然一片。
不管身份如何,人都有喜欢看热闹的毛病,坐在雁王府主院的这些达官贵人亦是如此。
楚南湘撇过头冷冷的看向阿恒,问道:“王爷何事?”
萧恒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即便自己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可今日高朋满座,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发火,若是算账也应当秋后算账。
可是...萧恒现在就是很生气,只因为刚刚楚南湘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和对他冷漠的态度。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就连院子里的宾客也害怕起来,那个在战场上杀过的人能堆成一座山的阎王是个很可怕的人,眼看着他要发飙了,就连呼吸都不由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