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在做什么新的决定吗？”

“不，我希望生活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

“你有心事，”于翊把满满一杯咖啡放在了尚轶的面前，不动声色地读着他的表情，“我或许不是能帮你解决问题的人，但至少能给你一些值得参考的建议。”

虽然已经离开了医院，但尚轶还是听从了钟榕的建议，在每周固定的时间接受一次心理咨询。或许打心眼里他确实是想要改变点什么，但他面对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坦诚相待需要巨大的勇气。不坦言自己的问题，尚轶知道自己或许就没有办法得到有效的建议，但如果真的坦白了一切，尚轶觉得自己其余的人生或许就只能在医院中度过了。

“我的身边最近有很多变化，”尚轶想了许久，选了一个能够让自己放心的说法，“大多数变化都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所有的变化都是机会的一部分，不过这也是老生常谈了，”于翊往他的咖啡里加了点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探求的意图，“你满意你过去的生活吗？”

“我习惯了以前的那种平静，但也说不上满意，渴望着什么的人才会去想自己满不满意，”尚轶盯着牛奶和咖啡混合搅拌出来的漩涡，摇了摇头，“我当时……大概只是恰好有事可做而已。”

“但你现在却在想自己满不满意，”于翊顺着他的话头推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你有了什么新的生活目标吗？”

尚轶愣了片刻，意识到于翊的说法是对的，只有一个心中有想要的东西，有自己的目标的人才会有改变现状的念头。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是被一个接一个的麻烦推着不停向前的，但回过头来想想，他其实有弄清楚真相的愿望，他已经偏离以前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太久了，绝不可能再有回去的机会。

“你看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如果我的话对你有什么启发，那绝对是一件好事，”于翊不用询问，光是看尚轶的表情，就已经能把他的想法猜个大概，“没必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或者想法，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尝试。”

“如果我要尝试的事情很危险，以至于会推翻我过去建立起来的一切呢？”

“你真的觉得你过去建立起来了什么东西吗？”于翊笑了一声，“别有那么谨慎的念头，你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地位，甚至是某种思想都只是暂时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不管你愿不愿意。”

当然，如果换做过去的尚轶，大概根本不会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治疗室里，为自己的未来而举棋不定。过去的那个自己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坚定的，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但同时也盲目而且天真，只看得到大多数人能看到的东西。

实际上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选择，他没法维持现状太久，在一切恶化之前，他必须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我大概要离开第九区，”沉默良久之后，尚轶终于下定了决心，“中央区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